什麼?
他已熄了燈火,轉身走出。
只得跟上。
來到後殿,他帶我走進東端,也就是有著那張紫檀木大床的房間。
我站定,說:“阿玉,我要回去,我不能住在這兒。”
“不能?為什麼?”他問。
“這是你的寢殿。”我將“你的”字咬得很重。
他看看我,“是啊,那又怎麼了?”
他居然還疑惑地看著我。
我不禁提高了聲音:“哪有臣子夜宿皇帝寢殿的道理?別人會如何看?”
“你重視別人對你的看法?”他問。
“不。”我脫口而出,說完不禁後悔,暗自懊惱。
“你想要一個,嗯,名份?”他問。
什麼?
我看著他。
他慢慢地陳述:“既然都不是,就住下吧。”
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不敢再重提禮數、規矩之類的話。
夜很深了,我十分十分累。
“阿玉,你為什麼非要如此逼我?”我虛火上升。
“逼你?”他反問。
“是的,逼迫。”我瞪著他,指責。
“呵呵,簡非,那你今夜就試試什麼是真正的逼迫吧。”聲音一下子變得那麼冷。
說完,向我走來,端嚴而清冽的眼神,勢在必得的神情。
我飛快看一眼那床,剛才的一幕在眼前一閃,不禁又開始流冷汗。
“別,你別過來。好吧好吧,我留在這兒,但是你不準碰我。”幾乎是句不成句,潰不成軍。
唉,頭大如鬥。
他腳步緩下來,眼底似有笑意一閃,那麼快,我沒有看清。
他說:“你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對不對?”
什麼?
“好吧,我再說一遍,我不會碰你,在你沒有心甘情願前。”他一字一字地說出。
字字雪珠般,冷冽而落地有聲。
我看著他,慢慢說:“不,阿玉,我願意相信你的。你不知道,剛才在池邊看你笑得那樣歡悅,我,也很高興,為你高興。”
燭火光中,他看著我,那麼靜那麼靜,靜得如同青陽融雪,無聲卻一點一滴消融。
在這一瞬間,我疑心聽到了溪流淙淙,遙遠卻清晰。陽光下,清冽,澄澈,帶著天光雲影。
太奇怪了,我微搖了搖頭。
累得都生了幻覺。
我自嘲地笑笑。
他卻開了口:“好吧,簡非,你就住鹹安宮吧,那是我從出生到登基前居住的地方。”
聲音居然也似波光搖曳,一派晴明。
算了,我既已選擇了信任,就相信他吧。
至於是否一直居住在那兒,明天再論好了。
這樣想著,也就釋然。
作者有話要說:細讀楚行的長評,寫得真是太好了……(以下省去三千字感謝的話)覺得溫暖與感動。別的不說了,熊抱一個,啃一下:))
曉的話是對的。其實我是期待看到你們對這文的或褒或貶的評論,有交流,有探討,這樣的氛圍是我喜歡和嚮往的。
身邊有你們的聲音陪伴,使我一路行來,不至於如暗夜獨行,寂寞如處曠野。
呵呵,(((你們)))
從此步塵
如意始身退,此事古難諧。
第二天醒來時,已近中午。
怔忡間,想起昨夜的一切。
環顧四周,原來這便是鹹安宮。
高大寬敞,空曠。
楠木床,器物亦多用楠木,式樣與興慶宮一樣,近明式。陽光下,一種沉靜的味道。
床幃是煙青色的緙絲,涼風過來,飄飄渺渺如嵐如霞。
“嘖嘖嘖,已經醒了,還賴床?”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我嚇一大跳,忙坐起來,轉頭髮現慕容敏正笑嘻嘻坐在南窗下書格旁。
我起床,笑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睡得正香的時候。”他朝我眨眨眼。
什麼?
他抽出一本書翻看:“聽說你昨夜宿這兒,所以來看看,”略頓頓,“反正,我也沒事。”
有內侍進來,我一看,笑出來。
不是李、衛二小子是誰?
他們見到我,態度雖然恭敬,眼底卻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