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裝沒看到。
正巧陶掌櫃在一樓廳堂,見到了,忙笑引我們到二樓聽松閣。
明於遠卻並不進去,只抬頭細看門楣上的“聽松”二字。
“樸逸厚遠,望之如當萬壑松風。好字啊!”明於遠轉頭問陶掌櫃:“這二字是何人所書?”
陶掌櫃看都不看我,只略彎腰笑道:“實在不知。那天這‘聽松’二字不知誰書寫了放在桌上,小可見它寫得好,就叫人裱了。後來也沒見有人來取。”
明於遠“哦”了一聲,又抬頭看,我在一旁笑著說:“這字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喝茶來得解渴。”
明於遠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為師我真失敗啊!”說著推門而入。
我在後面朝陶掌櫃雙手一拱,眨了眨眼。
陶掌櫃看著我,笑得十分真摯熱誠。
我與明於遠坐定,陶掌櫃已親自送來細點,瓜果。
茶上來了,我看看,抿了一口。
味厚而鮮爽回甘;其香清鮮高長;湯色清澈明亮;再看杯底茶葉,芽葉成朵,我笑贊:“好茶。”
明於遠斜倚椅背,笑問我:“好在何處?”
我說:“色香味佔全了,就叫好。”
“你到聰明,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他笑睨我一眼,“你與這陶掌櫃熟識?”
啊?
這話裡沒什麼玄機吧?
還是他發現什麼了?
細想想剛才陶掌櫃說話時的神情,應當沒有什麼破綻啊。這隻狐狸為什麼突然問這樣的話呢?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他也正一派輕鬆地笑看著我,狹長的眼裡含意不顯。
“呵呵,”他悶笑聲傳來,“這不回答也等於回答了。簡非,你還真是個傻小子。”
啊?
我看向他,略有些心虛。
他見我這樣子,朗聲笑起來,伸手在我頭上又一彈:“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學生?”
我嘻嘻一笑:“後悔了?後悔也來不及了。以後簡非只得跟著明國師在朝中混飯吃了。”說著,我拉緊他的衣袖,作泫然欲涕、哀哀求懇狀,“我師可千萬不能不要我啊。”
他一愣,伸手似欲撫上我的臉:“放心,哪會呢……”話未說完,已收手轉向窗外,咳了一聲,“你說的那有趣的人呢?”
我笑著說:“這人啊,明大國師是肯定認得的,這會兒也就到了。”
正說著,已響起敲門聲,我笑著開門。
門外正站在董以仁。他朝我一點頭,就直嚮明於遠而去,笑得燦爛萬分。
“介甫有幸,請來國師。今天請容介甫做東,如何?”他清秀的臉上淡淡地染了一層紅暈。
明於遠自從董以仁進來後,坐得那叫一個國師樣。
他看我一眼,對董以仁說:“隨便。”
董以仁一聽,將我的茶杯向旁邊一移,坐到了我剛才的位置上,笑著對明於遠說:“如此,還請問國師想喝什麼茶?”
我將自己的茶杯移過來,坐在明於遠對面的位置上,支起下巴,笑看著他們。
明於遠神情清淡,“茶我已有了,董修撰請自便吧。”
茶博士上來泡茶,還是上次那人。
他一見我在,又紅了臉,忙低了頭上前去沏茶。
我笑著對他說:“這次你可得小心些,可別再將茶倒出來。”
他聽後,臉越發紅,手一抖,茶又倒出來了,這一次濺在了董以仁身上。
可憐董以仁正專注地笑對明於遠,結果被燙得跳起來。
他噝噝真吸冷氣,伸手指著茶博士:“你你你……”你了半天,終究沒說出口。
我見狀,伏在桌上咳嗽再咳嗽,抬起來頭來時,卻見對面的明於遠正看著我,滿眼笑意。
我轉頭對再一次僵在當場的茶博士笑著說:“你下去吧,沒事的。”
茶博士抬起衣袖擦擦汗,感激地看我一眼,出去了。
我笑對董以仁:“董兄大度,不愛與人計較。哦,對了,董兄,你的那幅字呢?”
董以仁聽後,忙將字取出來,對明於遠說:“久聞國師書法當世無雙,學生我學寫了一幅,懇請國師斧正。”
明於遠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董以仁也不介意,將字小心地展開,臉色緋紅,手微微顫。
字已在明於遠的面前,董以仁吞了吞唾沫,雙手互相摩擦,看向明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