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背上就出了汗了。暗想,我這不是跟貪官汙吏、流氓、惡棍一個樣了嗎?
遠處響起了一串悶雷,那雷由遠而近,如排炮延伸而來,“轟”地一聲,在小院的上空如炸了一顆導彈,震得窗欞子和身下的地皮都抖動起來。突然,一道銀色的閃電從胡泊眼前劃過,銀光裡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子,狂風吹著她長長的黑髮和白色的衣裙,濃厚的雲層中傳來她那柔柔的聲音:“……控制著點兒,小心!小心!小心!”
胡泊身子一抖,如被玫瑰的刺紮了嘴,忙推開小泥鰍站了起來,怔了怔,轉過身子,搖搖晃晃地就往外走。小泥鰍愣了愣,說:“二哥,你別怕,我什麼病也沒有,在這兒一點兒事也沒有。大哥已經買了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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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泊仍擔心小泥鰍以後賴著他,回過身去,一手指著她的鼻子,瞪起眼,惡狠狠地警告道:“你對任何人也不準說我來過這裡。要是說了,我就勒死你,再把你扔到黃河裡喂王八去!”
小泥鰍雙膝跪著,被繩子勒得喘不過氣來,連聲說:“二哥,你放心,如果我被抓住了,打死了也不會說的。”
胡泊這才鬆開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大票,扔在了地上,拿起撐在門旁的傘,開啟門,出了屋。踩著院子裡的積水去開了院門,迎著很涼的風雨朝鎮中心的馬路上走去。
風雨席捲著黃河灘上的稻子、垂柳、荷葉、蘆葦、蒲草不住地搖晃起伏,黑壓壓的遠處、近處仍不時地亮著閃、響著雷。胡泊來到公路邊,一股子愧疚、懊惱、沮喪從心底湧了上來。嚼爛了嚥下去的魚蝦河蚌泥鰍似乎變成了活的,在胃裡喂哇大叫著又蹦又躥。他噁心地打了個哆嗦,蹲在路邊,哇哇地吐了一陣子。捧幾口稻田裡的水漱漱口,又把手指伸到嗓子眼裡去摳,摳得噁心了,再吐。如此吐了幾次,覺得吐起苦水來,才又捧起稻田裡的水漱漱口,洗洗臉。又擔心臉上嘴上有大泥鰍的口紅,忙掏出塊手絹擦了一番。收起了傘,讓雨水從頭到腳淋了個透,心裡才痛快了些。他把右手食指伸到嘴裡,吭哧咬了一口,鮮血流到嘴裡,又腥又鹹。“打現在起,甭管家裡的那個女子能不能成為你的妻子,除了她,以後堅決不能碰任何別的女人了!要再碰,你就不是個人!”
下午3點多,胡泊從黃河北邊的小鎮乘“面的”回到了家。
玉兒迎上來,柔聲說:“胡老師,您回來了?”忙接過他手中的雨傘,又接過他在黃河橋頭上買的一兜桃子。那桃子是給她買的。想起中午的荒唐舉動,胡泊覺得挺對不起玉兒,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仍擔心臉上有小泥鰍口紅的痕跡,忙去洗了臉,照照鏡子,看看臉上脖子上沒有一點兒可疑之處,正準備去洗澡,玉兒忙託著一疊衣服走過來,遞給他。胡泊一看,卻是一個月之前,玉兒賣給他的那件淺藍色的T恤衫,被她洗得乾乾淨淨,疊得四四方方。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只覺得身心都很疲勞,就到裡屋床上躺下了。心裡直罵自己,你他媽的怎麼這麼不值錢?你怎麼這麼喜歡聽拍馬屁的奉承話?幾杯馬尿黃湯就把你灌得不知東西南北了?一個泥鰍精就把你迷得亂了馬腳了?定定神兒,又想,如果曹雙敢在外邊敗壞自己名聲,就對付對付他。諒他也不敢。明後天得打聽打聽他家在哪裡。防人之心不可無。以後交友千萬要提高革命警惕性,堅決不能跟這類夥計來往。還有,那個走私相機的事兒,是堅決不能幹的。就是能掙100萬、1000萬,也不能幹。要是自己借上30萬投上了,曹泥鰍捲了跑掉了,你上哪兒找他去?還是安分守己地拍你的照片,一來搞點兒藝術,二來掙點兒小錢吧!自己天生的就沒有掙大錢的命。再想,按說平時喝三四兩白酒沒問題,中午怎麼那麼快就醉了?還老像騰雲駕霧似的,渾身像燒紅了的一塊鐵?他猛地想起,那泥鰍鑽豆腐的盆裡有幾隻黑棉桃樣的東西,莫不是人們說的大煙殼?要是自己染上吸食毒品的毛病,可就壞了。一個人要學好不容易,但要是想學壞、墮落,可是太容易了!想著想著,睡著了。醒來後,他怕玉兒再給他洗那些淋溼的衣服,就要去洗。但衣服不見了,是玉兒給藏起來了。他向玉兒要,說自己洗。玉兒卻說:“您別管了!”胡泊無奈,心中更不安,就說:“那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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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節:心情在別處(103)
第二天上午9點多,丁琳來了電話,說要給他送資料過來。胡泊心裡明白“資料”是什麼,卻不想讓丁琳到家裡來看到玉兒。兩個人的關係,現在還不好說。就約在蓮花湖公園門口見面,自己騎車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