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章和胡泊見了面,親熱非常。金大章又指著牆上掛的《飛天》大照片對玉兒說:“這丫頭也是胡記者的大作!”玉兒把一瓶礦泉水放在胡泊面前,金大章忙擺擺手:“不不!開水!胡記不喝這自來水。下午也不喝茶!記住了啊?”玉兒忙去倒開水。這時,胡泊已經支好了三角架,裝上了相機,在擺設金大章桌上的電話機、筆架、檯燈。又端詳了一番端坐在老闆椅上的金大章,讓他再自然一些,別太一本正經了。右肩往下落一點兒。先拍了三張打電話的,又拍了三張寫材料的,再拍看雜誌的。胡泊讓金大章把雜誌斜著拿起來,不要遮住臉,眼睛也不要盯在雜誌的字上,而是看雜誌的上邊沿,閃光燈又亮了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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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節:心情在別處(90)
金大章站起身,對玉兒招招手:“來,讓胡記給拍幾張光輝形象!保證比照相館裡拍得好!”玉兒本想謝絕,又想別惹得金大章不高興,就說:“請稍等。”去洗手間對著牆上的鏡子整了整頭髮,才走出來。胡泊讓她去坐到老闆椅子上,也打電話、寫材料、看雜誌,每個姿勢拍了兩張。但仍覺姿態有些不自然,拘謹,是擺出來的。他從鏡頭中看看玉兒,正琢磨怎麼再拍幾張理想的片子時,卻見她的右小臂支在寫字檯上,手背微微托住圓潤的下巴,稍側著頭,眼睛若有所思地朝他看。唔,好!胡泊急忙按了一下快門。
金大章這時拎起了“大哥大”包,問:“好了吧?走,吃飯去!”
玉兒上前要替胡泊背相機包,胡泊說:“謝謝!我來吧!”金大章笑道:“胡記把相機看得跟命根子似的,誰都不讓動哩!”玉兒就幫他拎三角架袋子。三人一塊兒下了樓。金大章開出車來。玉兒忙開啟車的右後門,用手一扶車門上方,對胡泊說:“胡記者,請!”胡泊衝她點了下頭,說了聲謝,進了車。玉兒關上車門,又拉開右前門,鑽了進去。
車子停在了一家酒店門口。玉兒抬頭看了看門頭上的“魁星酒樓”四個楷體金字,暗想,過去老百姓都說魁星是玉皇大帝那裡點狀元的神。可惜自己的大學夢在上高三時就破滅了。
在大餐廳的一角,三人圍著一張長條桌坐了下來。金大章和胡泊邊吃邊聊,很是盡興。聊的多是上中學和下鄉當知青時的一些往事。
金大章指著胡泊對玉兒說:“當年勸我自己乾的,就是他!挽狂瀾於即倒,立砥柱於中流。”
胡泊笑笑:“我還沒有那麼偉大吧?”
金大章正色道:“關鍵時刻,一句話,就救了一個人呢。”又說:“聽說過老四大傻不?出差不拐彎兒,按時上下班兒,苦熬盼當官兒,喝酒打一圈兒。當年哪,我就是老四大傻之一。”
這時,大廳裡響起了舒緩柔和的舞曲,已有幾對男女下了舞池。金大章說:“玉兒,你陪大記者跳個舞吧!”玉兒忙站起來伸手邀請胡泊。胡泊跟玉兒下了舞池,有點兒侷促地說:“小姐,我這舞不行,請你帶我吧。”玉兒說:“我也是剛學了幾天,跳不好。”胡泊和玉兒跳著,左手握得不緊,右手也是輕輕扶著她的腰,身子離她老大一段距離。玉兒這才看清了對方的五官,微黑的長方臉,一雙細細的卻挺有神的黑眼睛,濃濃的黑眉毛,高高的鼻樑。緊抿著的嘴唇,顯示出男子漢堅毅自信的神氣。
兩人跳了一支曲子,玉兒又陪金大章去跳。胡泊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飲料,默默地看著玉兒。哎,他猛地想起來了,這個女子,就是二十多天之前,自己買T恤衫的那個服裝店的服務員!怪不得剛才一看就挺眼熟的呢。打扮得比在服裝店時高雅多了,一時竟沒認出來。哎,她怎麼上這兒來了?唔,雪兒!他的心忍不住又咚咚地跳了起來。當玉兒又陪他跳時,一直沒說話的胡泊帶著她移到離金大章的座位較遠一點兒的地方,突然開了口,說:“小姐,我這幾天正愁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廣告模特兒,今天碰上了你,覺得倒是挺合適的。”
“拍廣告?啥……什麼樣的廣告?”
“是一家首飾店,拍首飾廣告。”
“我可從來沒拍過廣告。”
“拍廣告照片,不是時裝表演,很快就能進入角色。”胡泊又說,“對方要求拍四張,放大48寸。每張的報酬是500元。預計頂多兩天就能拍完。”
玉兒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那,您得跟金總說。即使我想試一試,也得他同意。”
胡泊往前探了一下身子,低聲說:“那這事兒你不要跟大章說,如果我下了決心請你拍,還是我跟他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