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大了,本來他還想借助昂山的眼力再去賭幾把,沒承想昂山的“後院”起了火,家族之間因為財產起了內訌,他動槍走火斃了兩個人,被當地警方給“拿”了。焦三得到這個信兒,怕跟著吃瓜絡兒,不敢再往騰衝跑了,正好他的酒樓也因為租金問題惹了麻煩,“賭石”的事兒他也沒這個心了。只有“泥鰍”上滿了弦,不去騰衝,手癢癢。
“泥鰍”跑了幾次雲南,在當地也認識幾個人,其中有個外號叫老七的跟他比較熟。後來他單槍匹馬奔雲南,都是老七接待他。
老七玩翠,但“賭石”卻沒眼力。“泥鰍”跟昂山賭過幾次石料,確實沒失過手,但那是人家的本事,可“泥鰍”卻認為他在昂山身邊待了幾天,多少也懂點兒眼,不知自己吃幾碗乾飯了。有時老七“賭石”吃不準的時候,他在旁邊還給人家當參謀。烏鴉頭上插雞毛,假裝鳳凰。一來二去的,他把自己給架了起來。
大概離他“賭石”發第一筆財對頭不到一年的時候,老七在騰衝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從緬甸那邊新過來幾塊石料,幾個行家看了都認為有賭頭,讓他多帶點兒錢趕緊飛過來。
“泥鰍”沒打愣兒,第二天,買了張機票奔了騰衝。到那兒一看,確實新來了不少石料,老七和幾個朋友相中了兩塊原石,一塊五十公斤,另一塊三十公斤,對方開價每塊三百六十萬元。
這幾年,翡翠的價碼兒一個勁兒地往上漲,如果這兩塊石料是通體通透,那賺頭可就過千萬了。“泥鰍”動了心。他假模假式地看了看“門子”,綠色很正,而且沒裂痕,聽賣主說場口兒也好。
他跟對方討價還價,對方讓到每塊三百萬,再不往後退步了,而且要賭,就兩塊石料一起開。最初老七想摻和,後來見賣主不肯再往下讓價,他退出了。“泥鰍”似乎沒有退路,一咬牙,把這兩塊料收了。
當場開石。在開石之前,“泥鰍”還跟老七吹呢:“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瞧好兒吧!”等把兩塊石頭開啟,“泥鰍”差點兒沒暈過去。一塊石料只有“門子”那兒有薄薄的一層,另一塊料也只能出拳頭大小的翠,兩塊料等於賭輸,每塊最多能賣四十萬,“賭石”向來沒有同情心,“泥鰍”只好認栽。六百萬塊錢在眨眼之間化為烏有。
“泥鰍”當時身上只有四百萬現金,現從老七那兒借了兩百萬。為了補窟窿,他只好把那兩塊看走了眼的石料就地賣了五十萬,揹著一百五十萬的債回了北京。
北京人好面子,“泥鰍”也如是。“過五關斬六將”,他能可著勁兒吹,“走麥城”的事兒,他可就當啞巴了。自己玩現了,能怪誰呢?他只能牙掉了往肚子裡咽,胳膊折了往袖口裡揣。
焦三碰見“泥鰍”,問他:“聽說你又奔騰衝了?怎麼樣?釣著大魚沒有?”
“泥鰍”苦笑了一下說:“現在大魚不好釣了,捉點兒蝦蟹吧。”
焦三釋然一笑道:“行啦,能捉幾隻蟹,就算你沒白跑冤枉道兒。”
其實焦三也認識雲南的老七。“泥鰍”還沒回北京呢,老七已然給他打了電話。“泥鰍”“賭石”賠本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泥鰍”牙掉了可以往肚子裡咽,胳膊折了也可以往袖口裡揣,可那一百五十萬的債卻不能不還。他回北京沒一個禮拜,老七和一個馬仔便從雲南追過來了。追他幹嗎?還用問嗎?“泥鰍”欠著人家的錢呢。
飛機一落地,老七就給“泥鰍”打電話,要請他吃飯。
“泥鰍”明知是鴻門宴,但是他不敢不去,一來欠人家錢,氣短;二來他也曉得老七的厲害。老七當過兵,在“金三角”倒過“白粉兒”,在雲南當地是一霸。別看他大面兒上挺老實,不言不語的,為人也非常仗義。但是您別招惹他,惹了他,一準沒您好果子吃。他手底下的馬仔有幾十個,而且手裡都有槍。“泥鰍”在騰衝的時候,老七當著他的面兒亮過傢伙什兒。他如果想廢了“泥鰍”,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泥鰍”再滑,敢得罪他嗎?
老七在飯桌上,給了“泥鰍”五天的期限,一百五十萬,一分不能少,他要帶著這筆錢回雲南做一筆生意。按說老七已經給“泥鰍”面子了。可“泥鰍”一時半會兒上哪現抓這一百五十萬去?這一年他倒騰書畫,開飯館當“二房東”掙的錢,連同“賭石”賺的錢,都讓他一把給玩沒了。
五天的期限,讓“泥鰍”睡不了踏實覺啦,掂算來掂算去,他只有拿出最後一張底牌了,那就是把從錢小湄手裡弄過來的那幅齊白石的《葫蘆》出手。
玩字畫的人都知道貨找人是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