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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事兒也很快傳到了錢顥和馮爺耳朵裡。老爺子聽了這些流言蜚語,氣得血壓升高,差點兒腦溢血。馮爺聽了以後也氣得鼻子炸了翅兒,“陰陽眼”翻上了天。
“姥姥的!這不是殺人不用刀嗎?”他見小湄哭得像淚人,勸慰道,“小湄甭往心裡去,這種事兒唱戲的打架,傷不著人。人嘴兩張皮,讓他們說去吧。不過,這些扯臊的話是從哪兒來的?我得弄清楚,找著根兒,我跟他沒完!”
其實,這檔子事兒最冤枉的是馮爺。他跟錢顥和小湄交往,心裡絕對是乾淨的,沒有任何貪心和邪念。您想他如果有私心,還能等到這會兒才動心眼嗎?“文革”當中錢家那麼危,他要是貪心,別說十幅畫兒,找個機會,都把它捲了不跟玩兒似的。對小湄,他更沒非分之想,儘管錢顥老爺子有心讓他做姑爺,小湄也喜歡他,但他知道自己的模樣兒配不上她,再說他痴迷的是書畫兒,對婚姻壓根兒沒走過腦子。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先天不足,老天爺讓他生就了一對人見人怕的“陰陽眼”。他這副模樣兒大人見了提了著心,小孩兒見了膽兒小,不會招任何女人待見,即便湊合成了家,婦道人家也不會整天看著他這副面孔過日子。所以他已然抱定終生不娶的念想,一門心思玩書畫了。誰承想有人往他身上潑這種髒水,這不是洗腳盆裡的水和麵,髒不髒的膩歪人嗎?
小湄更是堵心,她讓那些風言風語弄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得快成了魔怔,在家躺了三天,飯不吃,臉不洗,頭不梳,眼瞅著身上往下掉肉,那張小臉乾巴得快成擱了一個禮拜的窩窩頭了。
總在家眯著也不是個事兒。這天早晨,她尋思著得到廠子去一趟,眯裡眯瞪地剛拿起挎包要出門,二姐小涓腳踩風火輪似的來了。
二姐天生是當演員的料兒,家裡因為小湄和馮爺的事兒,快鬧翻天了,她來了個什麼都不知道,假模假式地勸了勸小湄,末了兒,亮出了底牌:“嗐,女孩子家年齡一大,再一耍單兒,難免讓人嚼舌頭根子,你說是不是?這些人也是,說你跟誰好不行呀?怎麼偏偏把你跟那個‘陰陽眼’捏鼓到了一塊兒。他是什麼材料呀?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忘了,咱們小時候,晚上見了他,讓他給嚇哭過。這種人,還想找物件?倒給咱一百萬,咱也不會嫁他呀!話又說回來,說話你也奔三十了,要是找個正經物件,成了家,踏踏實實過日子,誰會找咱們的麻煩?”
小湄不知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納著悶兒問:“你說這些幹嗎?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了。”
二姐湊到小湄跟前,一挑眉毛道:“說這些幹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姐看你一個人日子過得這麼孤單,還時不時地招惹閒話,給你找了個物件。”
“什麼?你給我找物件?”小湄不解地問。
她心想二姐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過我的事兒?怎麼早不找晚不找,偏偏這種時候要幫我找物件?
二姐臉上掛著笑意,拿出幾分親熱勁兒,對小湄說:“是呀,這個男的是個工程師,可有才了,長得也好。他爸爸是有名的科學家,高知,跟咱們家也算是門當戶對。他今年三十六歲,一直沒結過婚,雖說比你大幾歲吧,但是男人歲數大,會疼人。現在不是時興男大女小嗎?我們單位有個老技術員都五十多了,找了個十八的,人家過得也挺好嘛,大夥兒都挺羨慕。你聽二姐的沒錯兒,二姐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這個小夥子我見過,人確實不錯。”
要不說二姐適合當演員呢,三十六歲的人愣讓她給說成了小夥子。她見小湄抿著嘴角,半天沒吱聲,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對小湄說:“小夥子的照片我帶來了,你看看,他長得多帥呀。”
小湄接過照片,看也沒看,往桌上一擱說:“二姐,我現在這樣,跳河的心都有,哪兒還有心情找物件呀?你別再往我的傷口上撒鹽了。”
二姐眨了眨眼,笑道:“你呀,不是我說你,幹嗎那麼想不開?現在找物件才是時候呢,外人不是說你跟不三不四的人瞎勾搭嗎?你找個物件,成呢,咱馬上就結婚辦事兒,這不正好堵他們的嘴嗎?姐是過來人,你聽我的沒錯兒。”
她磨磨唧唧,沒完沒了,弄得小湄心煩意亂,恨不能找把安眠藥當時就吃。
最後她實在受不了,對二姐說:“行啦行啦,我見還不行嗎?你饒了我吧。”
二姐聽她說出這話,覺得已經把小湄說服,又嘀咕了幾句,這才踩著風火輪似的走了。
第十六章
小湄說的是實話,她當時確實沒心思找物件。如果真讓她去找,她倒情願找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