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強學著上了年紀的人那樣來處理一切。我們一房人的生活費用自然是由祖父供給的。(父親的死引起了我們大家庭第一次的分家,我們這一房除了父親自己購置的四十畝田外,還從祖父那裡分到了兩百畝田。)他用不著在這方面操心。然而其他各房的仇視、攻擊、陷害和暗鬥卻使他難於應付。他永遠平靜地忍受了一切,不管這仇視、攻擊、陷害和暗鬥愈來愈厲害。他只有一個辦法:處處讓步來換取暫時的平靜生活。
後來他的第一個兒子出世了。祖父第一次看見了重孫,自然非常高興。大哥也感到了莫大的快樂。兒子是他的親骨血,他可以好好地教養他,在他的兒子的身上實現他那被斷送了的前程。
他的兒子一天一天長大起來,是一個非常聰明可愛的孩子,得到了我們大家的喜愛。
接著五四運動發生了。我們都受到了新思潮的洗禮。他買了好些新書報回家。我們(我們三弟兄和三房的六姐,再加上一個香表哥)都貪婪地讀著一切新的書報,接受新的思想。然而他的見解卻比較溫和。他贊成劉半農的“作揖主義”和托爾斯泰的“無抵抗主義”。他把這種理論跟我們大家庭的現實環境結合起來。
他一方面信服新的理論,一方面依舊順應舊的環境生活下去。順應環境的結果,就使他逐漸變成了一個有兩重人格的人。在舊社會,舊家庭裡他是一位暮氣十足的少爺;在他同我們一塊兒談話的時候,他又是一個新青年了。這種生活方式是我和三哥所不能夠了解的。我們因此常常責備他。我們不但責備他,而且時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