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
繞過樹影繚繞的長廊和會嘎吱嘎吱響的木板地,胖和尚帶著李果三人來到了一個乾淨簡單,但是頗為現代化的房間裡,然後在紫砂的茶臺上很講究地燙上了水,開始洗茶。
“茶,是本地產的土茶,水是後院的井水。”胖和尚視線一直停留在茶盞和公道杯上:“其中滋味,請各位自品。”
李果端起茶,先是聞了聞,沒有什麼特殊的香氣,沒有龍井的苦香、沒用雲霧的朦朧、沒有崖玉的淡雅、沒有六瓜兒的溫潤,只有一股清清的泥土腥氣和淡淡的早晨濃霧的味道。
稍稍喝了一點,李果只覺得極苦,而且苦得發澀,澀到難以下嚥。可為了禮貌,李果還是硬著頭皮喝了下去,可這茶說來也怪,在嘴裡時就好像是樹葉子煮出來的糙水,可入喉之後,居然能讓人湧出一種甜如蜂蜜的甘怡,而且唇齒留香,深呼吸一口甚至還能聞到從肺裡湧起的那股清香,而且這茶讓胃暖暖的,但是鼻腔裡卻涼涼的。感覺奇怪又奇妙。
李果雖然說不上什麼品茶的名家,但是也勉強算個行家,所以他並不著急喝第二口,而是等著嘴裡的味道散去之後再把小盞子裡的茶液一飲而盡。
這次,他並沒有一口吞下,而是讓那苦澀難當的茶水一直留在嘴裡,和口水充分混合,在這個過程裡,李果居然從這苦茶裡嚐出了腥鹹。土的腥、鹽的鹹、茶的苦、水的甜,交雜在一起,居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我四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活佛了。”胖和尚放下手中的杯子:“他在夢裡召喚我,我第一次甚至被他給嚇的尿褲子。”
“他給我講經文,給我講人世。他說這人世,就像這茶,苦的通透、甜得霸道。但是各種滋味,只有自己清楚。”胖和尚在面對活佛逝去的時候,似乎表現的比李果還要淡然:“我並不知道他的感覺,所以我不用為他悲傷。”
莫愁這時也放下的茶杯:“好茶。”
“一杯茶一條路,這是傳說中的……百味飲?”雪姐姐喝完之後,眼睛亮晶晶的:“據說已經失傳好幾百年了。玄應大師?”
胖和尚搖搖頭:“我不是,活佛是。其實活佛也是繼承了他師傅的法號。”
“活佛可以說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我一直在門前聆聽他的教誨,今天還是第一次開啟那扇門。”胖和尚輕輕喝了一口茶:“其實請你們喝這杯茶,也是活佛的指示。他在圓寂前,囑咐我,要讓你們喝上一次。算是對你們的一種答謝。”
答謝……李果覺得,如果猜的沒錯的話,活佛應該是答謝莫愁,謝她了了他唯一的心事,解開了困擾多年的鎖。
李果揉了揉鼻子:“其實他應該恨的。”
“不不不,活佛曾經說過,恨是一個人最無所謂的情緒。恨著一個人,不如愛著一個人,只有會愛一個人才能愛全部人。不會愛的人,活不起。”胖和尚習慣性地扶了扶眼鏡:“愛,其實很多很多,為陌生的人撐一把傘、為泥坑的魚澆一碗水,這都是愛。人,是為愛而生。”
“他教會我很多東西。而我麼,其實就負責給他通報這個世界的變化。”胖和尚指著自己:“我是他和這個世界的橋樑,不知道你們看過沒?《大愛論》。”
李果和雪姐姐一愣,然後互相看了看:“就是那本差點得了諾貝爾文學獎的?是你寫的?都印成幾十種語言了,成了好多大學的選修課呢。”
“是活佛寫的。”胖和尚呵呵一笑:“我只是執筆而已。活佛說,當一個人心裡充滿感謝的時候,他無論如何都會被善待。所以,你們不用再自責,只要記得把這份感謝,傳達到別人身上,並讓他也這麼繼續下去。活佛,其實就一直活著。”
李果點點頭:“你不像個和尚。”
“和尚,只是個身份。”胖和尚稍稍拉開僧袍,裡頭露出一個印著志願者標誌的衣服:“看過不少小說和歷史,當一個引人向善的東西,成了蠱惑人心或著是斂財的工具的時候,它就失去了他的本意。活佛本身就是個無神論者,是不是很諷刺?他這麼多年來,早就把世界看的很通透了,神仙只不過是人在虛弱時幻想出來的救世主。”
說的好!身為一個宗教人士,在一間寺院的禪房裡,說出這樣的話,就足以證明這個人其實才是一個真正有信仰的人。難怪李果從頭到尾沒聽見這胖和尚和活佛叫一聲施主或者念一聲法號什麼的。對活佛這種大智慧來說,任何宗教和信仰都成為囚禁他思想的枷鎖,所以他索性跳出了這個圈子,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審視世界。而這胖和尚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自然也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