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打了個寒顫,可他又是個好事兒的人,所以往樓道里縮了縮:“聽您的話,好像有什麼故事?”
老太太點點頭:“後生,陪老太婆聊聊?叫上你那個小媳婦兒,我給你們張羅點兒吃食。”
不由得李果拒絕,老太太含著笑,顫顫巍巍地往廚房走了下去,燈光亮起沒幾分鐘,濃濃的香味就飄滿了整個樓道。甚至連莫愁都從屋子裡跳了下來,拽著李果的手,直喊餓。
不多一會兒,木炭火鍋涮羊肉就擺到了桌子上,李果三人暖烘烘地圍在桌子邊上,莫愁和小新妹子眼巴巴地看著桌子上的羊肉,小新妹子甚至忍不住用舌頭舔著小碗裡的芝麻醬。
而李果則覺得這個老太太有點……怎麼說,有點奇怪。李果有挺長一段時間沒見她出過屋子了,而且平時幾乎從來都不見老太太說話,白天的時候她總是一個人坐在屋子裡做布鞋,晚上天黑就熄燈,不看電視也不聽收音機。
如果不是她整個人雖然都老地沒了形狀,但還是乾淨利索精神抖擻,李果都想給精神病醫院打電話了。
“爸爸,為什麼這個火鍋跟姑奶奶帶我們去吃的那種不一樣?”小新妹子吃下半碗芝麻醬之後,好奇地問著李果關於火鍋的問題:“好像不是用煤氣的呢。”
其實李果發現,不止是這已經絕種多少年的銅火鍋,而且老太太房間裡的桌子凳子,甚至是那張雕花木床恐怕都是古董了,還有那種老式擺鐘,李果曾經在一個網站上看過,有人出三百萬收購這種全銅婁絲的大笨鐘。
總之,走進這間房間,如果不是頭上兩根節能燈管亮堂堂。那是個人都會以為時間倒退到了一九一九年。
當老太太捧著一大盆子剛切出來的脆心凍蘿蔔和水靈靈的大白菜進來之後,豐盛的宵夜也算是開始了。
“您怎麼不吃啊?”一筷子不動的老太太和狼吞虎嚥的小新妹子以及又饞又害羞的莫愁妹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多少吃點吧!不然我們多不好意思啊!”
“沒事兒,有人陪我,我就高興了。人老了,吃不了多少。”老太太象徵性地吃了幾片剛煮出來的菜葉子:“我就是想說說話兒。”
“七十多年了。他走那會兒,我才十六兒,花兒似的。如今個,我都八十七了。”
房東老太太一個人坐在那張老藤椅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客廳臺子上那個用紅布罩著的不明物體,並絮絮叨叨地把她故事娓娓道來。
李果知道她其實並不在意有沒有人在聽,因為無論莫愁和小新妹子在下面吃什麼樣子,老太太都沒打斷她那夾雜著老北京方言的絮叨。
“那時候,北平這麼一聲炸,多少人兒就再也沒見著面了。”老太太眼神略帶唏噓:“我爸爸就怕出點什麼事兒,所以就連我出嫁的日子,都選了個寒冬臘月。”
老太太好像回憶到了什麼,乾癟癟的嘴唇露出了個燦爛的微笑:“內天可熱鬧了,四里八鄉都趕過來看新娘子。”
“按規矩,新媳婦兒出嫁前可是不能見著郎家。可我當時小,性子暴,偷著就溜去順子哥屋裡去了。”老太太撩動了一下滿頭白髮,繼續回憶道:“順子哥當時可嚇壞了,內時候我十六,他也才十九。才是個半大小子呢,後來……”
老太太的話,沒什麼時間邏輯,大多是想到哪說到哪。可偏偏這種看上去挺老套挺無聊的故事,卻把吃得正歡的莫愁和李果都深深的吸引其中。
這老太太叫餘秀兒,這“餘”是跟著夫家姓的,至於她自己姓什麼,她只是說可能是姓方也許是姓馮,記不太清楚了。
她十六歲嫁人,可新郎官剛擺完天地,還沒來得及掀她的蓋頭,就被一群穿著軍裝的人從酒席上帶了出去,這一走,就是七十年。
“有人說他死了。”老太太笑著:“可生得見人,死要見屍。所以啊!我每年這個點兒,都會到村口兒去等上一宿。”
“可這人吶,不服老是不行了。”老太太輕撫著自己已經皺得像雞皮似的手:“等不動了,這不,今年凍得快不行了,都這個點兒了,才剛剛出門。”
小新妹子這時在百忙之中抬起頭,眼睛亮亮地看著老太太:“那,奶奶。你還會等麼?”
老太太聽完,半閉著眼睛靠在藤椅上久久沒有說話。
“不等了,不等了……這一輩子都在等,等不到了。”老太太一臉璀璨的笑容:“反正我也沒多少日子了,就讓他在下頭等我幾年吧!我就是可惜,順子哥到了還是沒能娶上媳婦兒。”
而一直在邊聽邊吃的莫愁,突然噌的一聲站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