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手慢慢往上走著。
李果的心,當時就猛地一縮,站在原地絲毫沒有任何動作。
哈兒也許和李果一樣,兩個人就像兩張凳子或者兩盆金桔似的站在那裡,那種天昏地暗的感覺讓李果覺得連僅有的一絲燈光都被黑夜所吞噬,甚至悶熱窒息的夏夜也變得冰涼刺骨起來。
“你們……”楊兒姐姐走到樓梯盡頭的時候,赫然是發現了李果和哈兒:“你們……”
李果什麼也沒問,只是拉著哈兒給楊兒姐姐讓出了一條路:“我們只是……只是出來上廁所。”
很拙劣的藉口,楊兒姐姐許是明白了什麼,穿著極盡誘惑的她,突然綻放出一絲白天的她才特有的明媚笑容。
像梔子花,或是別的什麼帶著苦澀香氣的花。
楊兒姐姐並沒有多做停留,只是步履蹣跚地踩著她的紅色高跟鞋慢慢挪進她那間每個月五十五塊錢租金的悶熱的房間裡。把李果和哈兒拋在了後面。
那天晚上,李果整晚都沒有睡,他總是覺得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在心口壓著,輾轉反側,怎麼都沒辦法入眠。
直到天色將明,天邊的火燒雲都紅了一大片的時候,李果才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然後就是無休無止的噩夢,根本記不得是什麼噩夢,他就是知道自己心疼的厲害。
當他醒來去水房洗漱的時候,楊兒姐姐也在那裡洗衣服,她又變成了平時的樣子,身上帶著淡淡的自然的香味,昨天她吐的那麼厲害,可今天李果卻看不到任何殘留物。
“早……”李果略顯尷尬地打了個招呼:“好點了麼?”
楊兒姐姐仰起頭,看了李果一眼,露著嘴角的酒窩,淡淡地點了點頭:“我那有稀飯。”
李果當時就被哽住了喉嚨,刷牙刷到一半的他,突然抬起頭直愣愣地看著楊兒姐姐:“你為什麼要去……”
話還沒說完,他就在楊兒姐姐的眼神下,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了,只是默默地低下頭。
這是李果第一次有想哭的衝動。無論怎麼捱揍,都不吭一聲的李果,突然有了想哭的衝動……
回憶到這裡曳然而止,現在躺在房東姐姐懷裡的李果,根本就回憶不下去了。只是愣愣的抬頭看著身邊的柚子樹。
“這棵樹原來是學校裡的,楊兒姐姐最喜歡靠著這棵樹看漫畫。”李果揉了揉鼻子,頗為不好意思地說:“楊兒姐姐去世之後,哈兒連夜帶人把這樹挖了出來,種到這裡來。沒想到它長的這麼大了,當時這裡還有個小小的墳包呢。”
房東姐姐輕撫著李果的臉:“後來發生了什麼?”
李果咬了咬腮幫子,咬合肌鼓了鼓:“後來我和哈兒再也沒提這事。楊兒姐姐也一如既往。我們的關係還是很好。我和哈兒那時候常打架,每次都是她幫我們處理傷口,還經常幫我們買衣服,或者在考試前幫我們去書店買習題。”
“其實你知道吧!我們與其說是在暗戀她,更不如是說把她當成一個姐姐,親姐姐的那種感覺。”李果揉了揉發紅的鼻子:“她從來不跟我們說她的真名、從哪來、具體年齡。她說她喜歡小楊兒這個名字。而且我們也沒見過她給誰打過電話,跟沒見過誰來找她。可能我和哈兒是她唯一的朋友或者說弟弟吧!”
“後來,高三的時候,哈兒已經開了個小排檔了,我還在讀書。有一天,楊兒姐姐突然說她可能馬上要結婚了。”李果的眼神突然凌厲了起來:“就是那個趙凱。當時他很頻繁的來找楊兒姐姐,經常在這過夜。那時候麼,他還算和善,偶爾還會請我一起去吃飯。楊兒姐姐也好像很喜歡他。”
“所愛非人,瞎了眼的故事麼?”房東姐姐俯下身子,在李果的嘴唇上親了一下:“知音上這樣的狗血故事很多。”
李果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可是當我們在這狗血故事裡的時候,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其實楊兒姐姐後來也跟我們說過,她不是幹那一行的,只是陪人喝喝酒。”李果的笑容又充滿了無奈。
房東姐姐撇了撇嘴:“她是不想讓你們嫌棄她。”
李果點點頭:“她結婚的時候,我剛好大一報名,沒能去成。哈兒打電話跟我說,楊兒姐姐的婚禮很寒酸,那時候趙凱還是個底層的小癟三。就連那七八桌酒席的錢都是楊兒姐姐七湊八湊才能辦起來的。在大排檔,就是上次我們吃飯的那個地方,那是後來哈兒盤下來的,開始是別的人在開。”
“不過楊兒姐姐給我郵了照片,她的結婚照。沒什麼婚紗彩車,只有一身相對比較新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