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下百姓實乃一大幸事,聖上的英明慈悲怕是無人能及。公子還有何擔憂?”
劉恆道:“近年來匈奴屢次進犯,父皇今年剛於邯鄲誅滅陳豨叛亂,誰料其殘部在北方各地起兵,父皇便派遣太尉周勃以太原為基礎而平定代地。雖未攻破馬邑,但也使其殘落不堪”。
這我是知道的,在西漢初年,代地一直紛爭不斷,劉邦便派韓信來駐守,定都馬邑,誰知在匈奴攻打馬邑時韓信投降了,後來又由周勃平定了代地。
師兄頷首道:“代地一直為匈奴南下的必經之地,若要代地安定必由重臣駐守,否則如韓信者難保代地不失。”
劉恆問:“那先生認為聖上會派何人來代地?”
“聖上之意乃非我等俗人所能揣測。”師兄嘆了口氣,回頭看我,道:“煙兒以為如何?”
我嘆氣,明白了師兄的意思。劉恆說了半天也不離“代地”二字,怕是他所求之事正是與代地有關。師兄本已明知被派往代地為王的正是劉恆本人,此刻問我是想給我最後一個機會,要我想清楚究竟要不要與劉恆有糾葛。師兄既說他猜不出,便是明確示意我他是不會助劉恆的,我若也說不知便是表明決定放棄劉恆;若我說知,便表明了與劉恆有交情的是如煙而非左楓。其實我也明白,不管我此刻如何選擇,師兄都定會助我,那意味著我此刻不僅是在為我自己做選擇,也是在為師兄做選擇。我很頭大,一邊是那如同前世記憶般溫暖的師兄,一邊是能為天下蒼生辦實事的漢文帝,而且還是自己的恩人,孰輕孰重?我沉思了片刻,已做好了決定,便道:“如煙世事未通,怕一言之辭會悟了公子大事……”師兄很有深意地看著我,我躲閃,繼續道:“公子只須作參考便是!”我長出一口氣。我是一個女人,是一個從現代穿越而來的小女人,是一個學習文史、愛好文史的虛榮女人,如今見到了歷史上的好皇帝,難免抗拒不了皇帝這個詞語對我的吸引……我敗了,敗給了歷史,敗給了自己的好奇心和逞能慾望……我的想法有時候奇怪到自己也想不明白。師兄與劉恆都曾經是我的恩人,但在我的心裡,卻只當劉恆是恩人,時刻提醒自己欠劉恆一個人情,遲早是要還的,而且一定是要還的。而師兄,我更願意當他是自己的人,從不會認為我欠他什麼或該還他什麼,而是認為他的就是我的,我的便也是他的……
我默默將手伸過去,握住師兄的,希望他能明白,我在還欠別人的,卻也在保留屬於我們自己的,師兄輕嘆。
劉恆道:“如煙姑娘但說無妨!”
我低頭說道:“聖上子嗣多已居重地為王,而代地為雞肋之地,自是無人願捨棄厚地而去代地這塊薄土。自韓信降匈奴之後,聖上必當謹慎選擇代地之王。”我沉吟片刻,看向劉恆道:“若公子能恕如煙冒犯,如煙便要直說了。”
劉恆道:“如煙姑娘請直說,劉恆求之不得。”
我道:“聖上的子嗣均有各自的勢力,而公子在這方面便要弱些,代地之王怕是非公子莫屬。”
劉恆驚:“姑娘怎知劉恆不得志於父皇?劉恆因何不得志?”
我道:“怕是拜薄姬所賜吧!”說罷,我伏倒在地,請罪道:“請公子降如煙對薄姬不敬之罪!” 我記得史書上說,劉邦的八個兒子中劉恆最不起眼。這與劉恆的生母親沒有地位有關。雖說古代母以子貴,但反之幼子也會以母為貴。劉邦在打敗項羽後,將諸多魏國宮女選入後宮據為己有,劉恆的母親薄姬便在其中,後來便生下劉恆。但劉恆出生後,沒有任何家庭背景的前宮女薄姬卻遭到劉邦的冷落,地位一直是“姬”,沒有升到“夫人”。如此看來,劉恆幼年必和如煙一般受了不少苦痛,那日於馬車中聽我敘述身世時,他的傷懷便定是為此了。
劉恆嘆道:“事實如此,與姑娘何干,起來吧!劉恆還得多謝姑娘坦誠相待!”
我道:“公子真乃豁達之人,如煙謝過。”我起身繼續坐於師兄身後,師兄看我的眼神不禁使我一顫。師兄嘆氣,牽過我的手握住,他那一直沒有溫度的手越發冰涼。
劉恆沉思片刻道:“怕是父皇也不見得能想起劉恆。”
我道:“即便聖上子嗣過多一時想不起公子來,恐怕亦有旁人惦記著。”
劉恆又驚道:“姑娘的才思果真無人能及。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再隱瞞,一月前,我與隨從微服,於滎陽(現河南省境內)遊玩時接到密報。得知朝中三十多位大臣共同舉薦在下為代王。恆尚年幼,自忖在朝中並未結交權貴,如此之多的舉薦著實讓恆寢食難安。劉恆甚是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