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3 / 4)

小說:靈魂的舞蹈 作者:圈圈

感覺。清明時節,他們一同去掃徐賽玲的墓,凱瑞父親的墓和凱瑞可可叔父的墓。凱瑞一到父親墓前,就會想起父親去世時的場景:蠟燭點起來的時候,就是祈禱亡靈走向天堂的時刻。凱瑞跪在父親的靈柩前,對著蒼茫的寒氣和香火繚繞的祭品,默想靈魂的歸宿。這是凱瑞第一次真正懂得死亡氣味的強烈與平淡。她不會忘記,父親臨別時掉下的兩滴眼淚。那是他對人間的彌留啊!父親直到自己停止呼吸,也不知道自己患了晚期肺癌。在醫院的一個多月中,凱瑞總是扶著他越來越瘦小的身子,在走廊和庭院裡散步。各種各樣的疾病,吞嗜著這座醫院的人。父親十分害怕,有一天自己也被疾病吞嗜了。

父親活著除了寫書,還愛好攝影。他善於從身邊平凡的生活中,發現並捕捉到精彩的瞬間。凱瑞特別喜歡他攝於1963年的那張《交通警察》,畫面中交通警察的身姿手勢、以及他的神態、似乎忘情地陶醉於舞蹈之中,不像是在繁忙的街頭指揮交通,倒像在大自然的山谷間指揮著一場歡樂的交響樂的演奏。那時候的城市街頭,還沒有那麼多人、那麼多車,警察才有了一如他動作一般的好心情。凱瑞給父親照過一次相,相片上的父親純粹是個美男子。他那樣美的頭髮、眼睛、鼻子和下巴,在凱瑞尋找的男友中沒有找到、沒有相遇。凱瑞扶著父親散步時,父親冰涼的手掌讓她恐怖。她知道父親的癌細胞已經擴散。他已經咽不下食物了。可她還是為他燉了他平時最喜歡吃的甲魚。甲魚的氣味瀰漫在他床頭,他嘴裡含含糊糊地說些她聽不明白的話。第二天,也就是臘月初七的晚上,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凱瑞已經一個星期沒有閤眼了。葬禮後的那天晚上,她睡得很沉。第二天醒來時,晨光已穿透窗欞,透破習習浮動的白窗紗,灑在被子上。凱瑞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信箱,信箱裡每天都有一大堆報刊雜誌和信件。今天惟一的信件,是一個遠在美國的朋友寄來的。他告訴她要來看她,這讓她興奮也讓她不安。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他了。這些年世界變化很大,每個人的變化也不小。凱瑞好像做什麼事都覺得沒有意思。孤獨、寂寞還有苦悶,常常伴隨著她。她只有不斷旅遊,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才能擺脫一些東西。那個夏季她來到三亞,三亞旖旎的風光常常讓她想起藍色的海洋,想起在海邊夢魂繚繞的日子。

現在她離開牙龍灣沙灘,來到她居住的賓館餐廳。她臨窗而坐,要了幾個冷盤又要了一瓶葡萄酒。葡萄酒灌進肚子裡,令她有一種微醺的感覺。她喜歡那感覺,是因為這樣既不醉酒又有激|情,且讓她文思泉湧浮想聯翩。她第一次微醺,是在P城墨雨河旁的一座小木屋裡。那時候她與阿芒還有蒙丹與伊聚在一起。他們喝酒唱歌,還共同欣賞一本書的一小節內容。那內容凱瑞如今還依稀記得:“沒有人能夠使我們,對於古希臘精神之再生的迫切希望萎縮。因為只有如此,我們才能看到由火一般的神妙之音樂的日耳曼精神的更新與純化的希望。否則,在今日這種荒廢的文化裡,能給我們任何健全之未來的承諾嗎?我們尋找一個豐腴之土地,一個強有力的根本,但我們是白費力氣了:我們所看到的只是泥土、塵沙、沉悶與倦怠……

我們的迷糊的眼,向一切沓遠的、混亂的東西觀望,因為它們所看到的乃是從地底下升起的,到了那金子般的光耀奪目的,那充足的、青翠的,那豐富的生命力。”凱瑞離開那座城市的第二天,那裡正進行著一場著名的戰爭,蒙丹失蹤在那片帶著血腥味的廣場上。伊氣喘吁吁地給凱瑞打電話時,凱瑞正在電視上看戰爭中,那些優美的流彈劃破夜空的場景。可如今她已記不得伊的容貌,更不知道蒙丹的下落。她在尋找他們的那段日子裡,幾乎每夜都浮現出她微醺時,與他們共同閱讀那段文字的氣氛。

流動哲學書1(11)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凱瑞望著線一樣纖細純粹的雨絲時,她餐桌對面的座位上,來了一個面板黝黑的年輕男人。他黑黑亮亮的大眼睛,不時地注視著她。她迴避他的目光,不想與他搭腔,可她還是與他搭腔了。

“你來三亞多久了?”

“三天。”

“你是江南人吧?”

“不錯。”

“江南水鄉很美。”

“你去過?”

“沒有。”

凱瑞沒飲完酒,便匆匆地離去。夜晚很涼爽。她躺在床上,聽雨聲敲打窗欞時發出的嗒嗒聲。那嗒嗒聲,讓她的思緒遊蕩到遙遠的海邊。海邊居住著她父親的一個朋友,那個父親的朋友最喜歡對凱瑞說:“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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