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抽得滿地打滾,連連慘叫。
白慕飛勃然大怒,縱身急躍而起,空中捉住了鞭梢,落下地來,喝道:「你竟然連兄弟們都不放過!」手一甩,長鞭反抽回去,夜羅躲閃不偶,「啪」的打在胸口。鞭梢掃過夜羅的臉,立時一道血痕現出。
夜羅慢慢撫過臉上的傷痕,冷酷的笑容浮現在嘴角,「你自己說過,規矩沒定誰站在中間,他們願意,我就打得。」他斜視著白慕飛,抖手拽回長鞭,在空中揮得劈叭作響,突然又疾抽向白慕飛。
「住手!」江雲飛掠而入,站在白慕飛身前。夜羅一驚,他再橫,也不敢對江雲動手,忙撤回了長鞭。
江雲冷冷一笑,突然一閃而前,揚手一記耳光,打得夜羅跌出幾步遠,鮮血立時從嘴角湧出。
「在海上混飯吃,靠的是什麼?」江雲掃視著眾人,拔高了聲音,「靠的是兄弟們的義氣!當年,燕老爺為了兄弟,可以不計生死,單槍匹馬闖進官兵大船上,救出了所有的兄弟,這份義氣,天地動容。如果今天誰不顧義氣,對自己兄弟下手,就是跟我江雲過不去。哪怕是頭領,也必受懲處,絕不能例外。」
靈堂上絲毫聲息俱無,針掉到地上都可以聽見。
「咱們海上漢子,恩怨分明,何昭宇前來報信,救了嵊泗島幾百號人,其實於我們有大恩,你們難道不明白?燕兄弟顧全兄弟們的義氣和名聲,不惜以身相護,一片苦心,全是為了大家。」
眾人見大首領說得有理,當然不會再有異議。
江雲輕輕拍著白慕飛的肩,「好漢子,我們兄弟以你為榮。」使了個眼色。
白慕飛點點頭,轉身解開繩索。何昭宇重傷之餘,又經歷了這麼多驚心動魄的事,精神早已支援不住,身子一軟,被白慕飛一把打橫抱起,大踏步向後室走去。
江雲轉過身,看著一臉怨恨的夜羅,「你觸犯規矩,妄動私刑,若不懲處,兄弟豈能心服?來人,將夜羅關押起來,待退了官軍,再議處罰。」
夜羅的人雖然不少,手下鄭十一、項十三兩員大將,更是驍勇善戰。可一來夜羅無理,二來不敢觸眾怒,夜羅被押走,這兩人誰也沒出來說話。
一名海盜進門稟道:「頭領,快舟上的官軍射來箭書。」呈上一張紙。
江雲瞄了一眼,「蘇默前來談判,兄弟們,列隊,見識一下名聞天下的蘇學士,是何等人物。」
***
三艘戰船在快舟的簇擁下,漸漸駛近了定海。
燕王站在船頭,遠眺海島,滿意地點頭,這個地方面積廣大,有山有海,進可攻,退可守,是絕佳的海外駐地,亦是強大的後援之處。
「有話你就說吧。」
秋無痕明白,即使自己沒有任何動作和表情,燕王憑著多年的默契,也能瞭解他在想什麼。
「王冷英明睿智,料事如神,那樂之舟陰微伎倆豈能瞞過王爺的眼睛,我想,王爺早料定何昭宇不會屈服於樂之舟的威逼,必會向定海報信,引江雲的大船隊赴嵊泗島救援,王爺再領前來,一舉攻下定海。
「只是王爺這樣做,難道一點都沒有顧念過何昭宇的生死嗎?」
燕王倏地盯著秋無痕,目光如電,彷彿要刺穿他。
秋無痕迎著燕王的目光,並無畏懼之色。
燕王淡淡道:「你一向恭謹有禮,今日居然說出指責本王的話來,莫非,何昭宇對你真的如此重要?」
「無痕當然答應過虹影姐姐,要保護何昭宇一生。他幼年失踨,已讓無痕內疚多年,現在又落到這般境地,無痕萬死難辭其咎。」秋無痕雖然是在自責,含意卻是咄咄逼人。
「想不到這麼多年,你的脾氣還是和從前一樣硬,當年若不是為了報恩,你肯定早已遠走高飛,尋找何昭宇去了。」相處二十來年,燕王對秋無痕已瞭解至深。
秋無痕坦然道:「是,無痕這點心思,從來都沒瞞過王爺,我對王爺忠心不二,但也絕不能有負虹影姐姐所託!」
燕王拍拍秋無痕的肩,「知道嗎?就是因為你耿直的個性,我才會這樣信任你。」
他嘆了口氣,「昭兒出海,白帝定然相隨。他武功精絕,不論遇到什麼危險,必能保得昭兒平安。我一切都算到了,就是沒有算到,昭兒他寧願一死,也要拯救無辜,大戰樂之舟,以致身受重傷,墜入大海,唉……」
燕王微怔,眸中隱約出現一縷牽掛。他是一代梟雄,自負天縱英明,毫不以兒女之情為意,當年便是最深愛的虹影,也忍痛放棄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