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定西候看著這一家人,聲音有些顫抖的開口了,“本侯。。”
那一家人看過來,看著這個衣著華貴肅穆的男人。面上帶著難掩的懼意惶惶。
定西候只開了口說了這幾個字,忽的衝他們低頭施禮。
“子不教父之過,這件事,是我們定西候府對不住你們!本侯。向你們賠罪!”他說道。
聲音還有些顫抖,語也很快,表明了說話人的內心慌亂不安。
但這句話說出來後,定西候突然如同卸下了一個重擔,瞬時輕鬆了。
其實,這也沒什麼難的,也沒什麼可怕的…
定西候站直了身子,收回了扶在管家胳膊上的手。
“本侯,向你們賠罪。”他再次說道,這一次聲音響亮。
這一下大家都聽清楚了。就近的人都愣住了。這邊的異樣很快傳來,亂哄哄的場面安靜下來。
死者家屬這邊也一副受驚的樣子。
什麼?
“逆子無狀,做出這等爭醫的荒唐事,讓令親延誤不治,這件事是逆子的不對。也是我們侯府的不對。”定西候接著說道,衝死者家屬再次施禮,“事情已經這樣,還請你們節哀。本侯除了歉意,必定要補償。”
歉意…補償…
這邊常雲成和齊悅也愣了。
定西候在說什麼?
不是應該說這逆子跟他們侯府無關,自己造孽自己承擔,他們侯府大義滅親什麼的嗎?
這歉意?補償?是怎麼回事?
還有。。補償?
年輕女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狂喜。
看來這一次…還真是賺大了!
“人,人都死了,還要怎麼補償!”她掩面哭道。
民眾也回過神來了。
定西侯府竟然慫了!定西侯府竟然認錯了!定西候府竟然要賠償了!
每個人都激動起來,這是他們的勝利!
“對啊!人都死了!怎麼補償!”
“就是,命可以補償嗎?”
很多人喊起來,義憤填膺,場面沸騰喧囂。
定西候頓時如同置身狂風暴雨中的小船,隨時都能被掀翻。
而常雲成這邊壓力被化解全然無事。
他看著這個男人,這個二十幾年來稱呼為父親的男人,是他最親近但又最生疏的人,這個被他厭惡又瞧不起的男人,此時正小心的衝憤怒的人群點頭,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懼,就如同受驚的兔子一樣隨時要逃走,但是,卻始終沒有逃走。
“…是,命是回不來了,但活著的人還要過下去不是嗎?”
“。。對,對,沒錯,給,要什麼都行。。”
“。。沒問題,本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沒問題,大家作證…”
“。。好,好,要節哀節哀,這次是我們的錯…。”
“…。行,行,田地?當然沒問題…錢。。錢也好,拿著方便…。沒問題沒問題…都沒問題…”
“。。對,對,這位老丈說得對,就是這男人活了也是毀了身子了…當然當然我不是這個意思…咳咳…我們只是想給些補償,你們沒了這個人,但日子還要過的跟有這個人一樣。。不,比這還要好…”
常雲成看著看著,只覺得鼻頭酸。
“去你孃的賠償!”身後被他抓著手腕的齊悅再次暴怒,大聲喊道,“去他孃的賠償!你們拍著良心說,你們也好意思要!”
她大喊又跳腳,踢打常雲成。
“你放開我,我跟他們沒完!你們這兩個蠢貨少自以為是!你們兩個蠢貨少自以為是!”她喊道。
常雲成只是死死的抓著她的手不放。
這邊的喊聲根本蓋不過那邊的討論聲。
那邊終於說妥當了,管家親自引著死者家屬去辦理賠償。而民眾們自然要鑑證,憤怒的氣氛已經被勝利的喜悅取代,大家熱熱鬧鬧的跟著去了。
府衙門前的人群如同流水般散去,留下定西候父子,齊悅以及還在臺階上站著的千金堂諸人。
定西候一向注重儒雅的形容微微凌亂,他吐了口氣,伸手抹頭上的汗。
沒想到竟然做到了…
其實也沒那麼可怕嘛…
“父親。”常雲成動了動嘴唇,有些乾澀的喊道。
定西候這才看過來,雖然心裡很雀躍,但嚴父的形象還是要保持的。
“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