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來就是發展棉花種植,然後就是紡織業,現在遼陽布雖然還沒有行銷天下,不過以順字行和遼陽的實力,這一步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然後就是因南北貿易興趣和運輸業的發展而興起的保險業務,光是這一宗新業務,一年利潤肯定超過常人想象。
再接著是四海商行這個公辦商行興起,鹽鐵業成為遼陽鎮收入並且凝聚人心的重要手段,四海商行的股本在手,就等於良田在手,可以傳諸於子孫,這一點,已經深入遼陽上下的人心,武官們可以替四海行去打仗,因為這等於是替自己打仗,就這一點來說,真真是難得的舉措,可謂妙手天成。
當然,他們也不知道,其實四海行的制度來源於荷蘭和英國的東印度公司,這一層,惟功自不會與這些人點破。
再有這個銀行業,宋錢度和李文昭對視一眼,兩人均是有一種無力之感。
他們的家族,都已經資財過百萬,在江南也是最頂尖的鉅富之家,但他們的規模和收益與眼前這位比起來,實在是相差的是太遠了。
李文昭性子要跳脫一些,當下有所思便是直接笑道:“大人真是了不得,這銀行一辦,數年之後,年入千萬怕也不在話下了。”
言下之意,不乏羨慕,也有一點兒別樣情緒在裡頭。
當時的人,講究盈滿則虧,不好太過,所以很多事情做到一定地步,不僅不前進,反要講個退步。
在李文昭看來,惟功的產業出息已經極盛,不要說這一生一世,便是傳諸子孫,幾十世也儘夠榮華富貴了,國初那些勳貴人家,二百多年下來,還是富貴榮華,又何必汲汲於財富,做這樣的事,順字行固然不怕,但惹怒太多的官紳階層,於惟功名聲須有不利之處,而銀行放貸收利,雖然是低息,造福萬民,但在有心人播弄之下,怕也要沾上放高利貸的不好名聲,對惟功一向良好的形象,也是一種點汙。既然銀錢足夠,又何必一定去做?
以國人的心思,要麼索性做壞事,要麼乾脆就行善事,不能獲利,否則必定是兩頭不討好。以李文昭與惟功和遼陽的關係,當然是希望善始善終,不希望出現不該有的波折。
惟功何等人,李文昭一說,他便明白對方的意思。
當下點了點頭,對任磊道:“任磊,將去年遼陽歲入和歲出和他們說說。”
“是,大人。”
任磊站起身來,對眾人微笑道:“遼陽歲入,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頗具吸引的謎題,但為了害怕洩露出來,引起朝廷各方的矚目注意,我們在此之前是將此事設為最高密級,除了大人和必要的相關人員外,一律不得與聞,一旦洩露,有司就會徹查,就算現在,也是高等密級,在這裡聽到的人,會被記錄在案,一旦將來有洩密的情形,查出洩露源頭在哪,各位一定會受到相關的懲罰,哪怕是兩位不屬於遼陽體系的東主,也是一樣。”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都是神色凜然,連李文昭和宋錢度也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其中的得失利害。
“去歲,我們徵稅,包括順字行和並將作司下各廠,各坊織廠,絲廠,各屯堡,各普通商行,外來商人,從坐稅到行商厘稅等,一共歲入是兩千一百萬兩白銀……”看到各人震驚的眼神,任磊得意一笑,止住有想說話的人,接著道:“我還沒有說完。然後是四海商行的鹽鐵利潤,除去給持有股本的股東分紅,各種成本,四海商行上繳給鎮裡是六百八十萬兩白銀。另,海事司下的海船貿易,去掉死難人員的撫卹金,來往費用,修船折舊費用,預留資金等,所有海船上交給鎮財務司是四百萬兩白銀。另外還有一些雜項收入是一百二十萬兩,所以去歲的總收入是三千三百萬兩,比起大明的全國賦稅還要多出不少,盈餘麼,去歲盈餘一千餘萬,但估計要拿來堵今年的窟窿,今年不僅不會有盈餘,還得把歷年所積多半用出去了。”
明朝一年的賦稅在張居正改革之前是沒有盈餘的,嘉靖年間年年虧空,朝廷的軍費開支和官員俸祿都要發不上來,在張居正改革之後,太倉每年能盈餘四百萬到三百萬之間,這筆銀子在後人聽來確實不多,但這是財政盈餘,在張居正之前是完全沒有的東西,不僅是白銀有盈餘,通州糧庫裡還有確保在庫的千萬石以上的糧食,以白銀和糧食的積儲數字,足夠帝國打好幾場大仗和應對相當必要的緊急支出,比如大規模的災荒和大工程開銷等等。
這筆銀子如果好好積存下來,倒是頗為可觀,可惜的是,萬曆年年以各種名義支取,大半收入被取入內廷,外朝所留,其實並不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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