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朱尚駿搖頭道:“將七叔你落職,不過是表明皇上的一個態度。說明皇上對我們大人已經極為不滿。這樣一來,有心人看在眼裡,不敢出手也就敢出手了。”
“原來如此。”張元芳頗有一些瞠目結舌的感覺,他倒是從來沒有在這個角度去看問題。
朱尚駿心中焦急,他此行有上奏摺的專責,但惟功亦特別交代,要到英國公府看看。
這“看看”文章很多,現在看來,英國公府果然出現了不小的變化。
“我應該再去拜府上的國公大老爺。”朱尚駿起身道:“這也是我們大人臨行交代過的。”
“對。”張元芳欣然道:“應該去看看,他們爺們之間,自己不能走動,也該叫你們代為走動一下,這樣心裡也算有彼此。”
這樣要緊關頭,張元芳能扯到這裡,朱尚駿心裡暗自搖頭。不過他沒有多說,只道:“最好七老爺替我帶個路,不然的話,侯門深似海,況且是公府?下官還有別的公事,最好能省些時間。”
“嗯,也好,我們這就往大本堂那邊去。”
張元芳也不必換衣服,他落職之後,每日就在家看書寫字,連兵書都不看了,徹底將過往那些還介懷的東西給拋下去了。
他已經看得很清楚,當今聖上,絕不是什麼明主,從種種跡象來看,怕又是另一個嘉靖。
想想也是叫人感慨,隆慶這六年和萬曆元年到十年這十六年的好日子,真是恍如隔世!
“正要派人請七老爺……”
到了張元功的居處之外,正好一個執事帶著人打著燈籠過來,迎面兩邊撞上,對方立刻便是高聲道:“大老爺今日身子欠佳,吃了飯後只說肚子疼,心口也疼,現在已經躺在床上,瞧著情形不是很好呢。”
“什麼?”
張元功吃了一驚,接著便厲聲道:“找我幹什麼,找了御醫沒有?”
“已經派人去請王太醫了。”
“先叫家裡的那幾個來伺候著,待王太醫來了再開方子。”
“是,小的立刻去辦。”
英國公府住著的當然不可能只是張元功和張元德兩家子,還有近支的兩個叔父和幾個堂兄弟也住在府中,到下一代時,比如惟功襲爵之後,他們就會分府另住。
真正當家的當然是張元功,然後便是素得張元功和惟功父子信任的張元芳,象張元德,雖然血脈上更親近一些,可平素裡張元功對自己這個親弟弟一家十分的提防,他一出事,身邊的執事管家先就想到請張元芳來主持,想必也是因張元功平素的吩咐。
待眾人逶迤而入,進得張元功所住的正堂之內,屋子裡人人都有驚慌之色,朱尚駿一見,便知道張元功這一次的病,不僅來的重,而且是十分蹊蹺!
“大哥,怎麼一下子就如此了?”
張元芳看到張元功時,也是被嚇了一跳。
張元功面色灰敗而臘黃,臉腫的十分厲害,兩眼也是散淡無光,看到張元芳時,已經幾乎沒有什麼力氣作表示了。
“大哥,這是惟功派來的朱千總……”
朱尚駿面色嚴峻,張元芳的被免職,還有張元功的病況,這都是突如其來的情況,令得他心中感覺十分異樣,甚至是嚴重的壓抑,但他有差任和重要的任務,當下上前一步,先行個禮,接著便道:“大老爺,我們總兵派標下前來,要緊的就是有一樁事,需要看看府裡的情形,徵得大老爺的同意……”
朱尚駿知道事情緊急,因此飛快將萬曆選秀女和下令惟功帶頭捐輸的事情說出來,在他述說的時候,英國公府的幾個醫生也過來了,看了張元功的臉色都嚇了一跳,但朱尚駿在說事,這些醫生便只得等著。
張元功眼中光芒大射,這一段時間,遼陽的情形也會通報給他,使得他在朝中有所配合。惟功的遼陽鎮發展之速,外界干擾少,李成梁壓迫不力,張元功在朝中的作用其實也是很不小的。
爛船都有三分釘,何況英國公府是國朝幾大國公府邸之一,與成國公府勢力相當,在成祖皇帝到英宗,憲宗這幾朝,英國公府可謂是國朝第一大府,後來是成國公府後來居上,在嘉靖一朝,成國公府算是一家獨大,張溶又在順義王一事上犯了錯,更使英國公府聲勢大挫。
但一個國公府的傳承豈是簡單?光是京營之中,現在算是三家分晉,成國公府,英國公府,還有撫寧侯府,這三家勢力就是最強,然後就是十幾個侯伯分掌京營各營和皇城禁衛,中山王徐達的後人雖然是一府兩國公,但歷任國公才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