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和萬曆先後下令,此事自是定了基調,但在場眾人,不論是禁軍,錦衣衛,大漢將軍,或是太監們,個個都是面面相覷,或是垂首不語,竟是沒有一個人出來應承差事。
往常皇帝或元輔下令,一呼百諾,地動山搖的情形,在今天竟是反過來了。
張居正心中雪亮,萬歲山那邊是太后在鎮場子,誰敢冒著惹怒太后的風險去救人?
當下先對劉守有道:“守有,你去萬歲山那邊,稟報太后,就說我要拜見太后說事情。”
“是,元輔。”
劉守有畢恭畢敬地答應下來,這才帶著自己的隨員,往著萬歲山的方向疾行而去。
有劉守有帶路在前,萬曆和張居正才在大票人馬的簇擁下,也往萬歲山去。
至萬歲山時,內裡的鼓樂已經停了,大票的光頭和尚去了僧帽,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還有所有的太監,都人,除了少數侍立在太后身後的無事之外,全部都是跪伏在地上。
武清伯李偉原本在廊下吃酒,他這天字第一號的女兒是他這一生最成功的生意和投資,今日是女兒生日,當然是全家高高興興,他也進宮來吃酒同樂,享受著那些賀壽勳臣外戚的奉承,一聽說出事了,所有人都湧了出來,李偉臉上神情十分難看,見張居正隨著皇帝過來,李偉也不去問萬曆,上來便質問道:“元輔,今日是皇太后的生日,有什麼事不能明日再說?”
“我能等得,”張居正指指一起進來的張豬兒,不動聲色的道:“武清伯你問問他,問問這小軍能不能等明日再敲鼓呢?”
張豬兒早就發覺了在柴堆上的父親,張父神色蒼白,眼神迷茫,端坐不動,明顯是給人下了藥,他不敢動,看向惟功。
惟功對張豬兒做了一個肯定的眼神,這個少年便飛奔而上,幾步上了柴堆,抱著自己的父親,見父親昏昏沉沉認不得人,當下心中大痛,整個人淚若雨下。
看到這樣的情形,李偉也沒有什麼話可說,他總不能弄到喪心病狂的地步。
國朝勳戚,沒有差使在身的今日齊聚在此,連定國公英國公成國公諸家公侯都在內,見此情形,所有人都是無話可說。
“太后已經撤下儀衛,離開壽皇殿了。”
“往西邊去了,看樣子是去西苑。”
“聽說太后神色鐵青,面色十分難看啊。”
“這一次元輔大人真是……”
張居正悍然從內閣一路到萬歲山,神鬼辟易,連太后也沒有辦法下令點火,只能任由張居正帶人進來。
眼見人家父子相認,太后自是沒臉,也不召見張居正,亦不回大內,直接往西苑去了。
見此情形,所有人都議論紛紛,但張居正只要眼神掃到的地方,就又是回覆一片安靜,再無人敢出聲。
“印公有令!”
此時一個穿著坐蟒大紅袍的太監趕了過來,騎在馬上,手持拂塵,大聲令道:“偽僧賀壽一事,必有內鬼,所有僧眾,並接洽中官,一併拿下,審問清楚!”
一聲令下,早就有數百穿著鴛鴦罩甲的太監湧了過來,將所有的僧眾和負責接待的太監們拿部拿下,推推搡搡的送到御馬監的方向去了。
可想而知,這幾天東廠的人會來審問,御馬監和裡草欄場一帶,必定將會掀起腥風血雨。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過來,這是張居正和馮保的聯手行動,在事後,馮保會負責對太后有所交待。
事已至此,又證實了高僧確實是假的,而且迷迷瞪瞪,肯定是被下了迷藥,太后現在一時怒氣難消,事後也肯定會接受的。
經此一事,張居正和馮保內外配合的權力,更是十分明顯。
在張居正而言,只要聯手馮保,就算太后也不必太放在眼裡,更不必提還沒有成年的小皇帝了!
“孫海,客用,你們倆人也來!”
孫海和客用緊緊跟著皇帝,不料那個傳馮保令的太監還是沒有放過他們,大聲叫他們也跟過來。
見兩個奴才面色如土,萬曆心中不忍,對那太監道:“溫伴伴,你告訴馮大伴,這兩個奴才由朕親自調理審問吧。”
“這……”
“朕不至於連這樣的小事,亦不能做主!”
皇帝盛怒,甚至說了不合身份的話,溫太監趕緊跪下,回奏道:“奴婢哪兒敢,只是事情確實與這兩人息息相關,既然皇上問就由皇上問就是了。”
萬曆也知道,多半是這兩個不爭氣的東西惹出來的亂子,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