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彼此間有一種默契和信任,如果劉臺和李守拙有一丁點想勾結倭人當海盜的打算,郭國安也就會立刻抽身,根本就不會再理會他們的事情。
“多謝郭將軍了。”
“大恩不該言謝,我們應該……”
“不,不必多說。”
郭國安豎起手掌,止住劉臺的話:“我和許大夫都是漂洋過海的畸零人,僥倖在這裡安身立命,不求什麼,只求能對故國有所幫助,便是心安。兩位要做什麼,我不管不問,但我相信兩位不是那種叛賣祖宗的人,所以我能幫則幫,至於兩位究竟能做什麼樣,還得靠兩位自己才是。”
劉臺與李守拙默默點頭,看著這個臉色黝黑,臉龐生的方方正正,說話也是一絲不苟的漢子,心中也是生起一種異樣之感。
眼前這個漢子,身在異國,卻有這般的堅持和操守,不論如何,都是值得叫人肅然起敬!
“無論如何,我二人都應該敬郭將軍你一杯。”
劉臺收起了刻意的江湖油滑氣息,端起酒杯,正色舉至眉間。
“敬郭將軍。”
李守拙也是一般的動作,兩人雙手舉杯至眉前,再略一躬身,然後才一飲而盡,再看郭國安時,對方也是一樣,三人彼此對視,俱是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等郭國安走後,屋中再無別人,收拾齊整之後,劉臺和李守拙開始分別寫給國內的報告。
雖然劉臺現在已經接受了惟功那邊大量的援助,但還是以錦衣衛的職司差事為主,報告當然也是優先給錦衣衛。
只是現在京城那邊局面十分之混亂,劉臺自己都不大清楚,他的報告會不會送到錦衣衛,又是送到誰的案頭,但身為錦衣衛的一份子,他只能按上頭交辦任務時所規定的那樣,一絲不苟的做著自己的分內之事。
相形之下,李守拙的報告就顯得更加詳細,更富有感晴色彩。
和錦衣衛的不穩定不同,李守拙的報告不僅肯定會送到張惟功的案頭,每隔三個月到半年,大明那邊都會有相應的訊息反饋回來,除了指示之外,就是物資上的補充調濟,使得他們在日本的生活更如魚得水,得心應手。
“幸運的小子啊。”
早早寫完,看著李守拙還在運筆如飛時,一向老成持重,臉上從不顯心思的劉臺也是罕見的嘆了一口氣。
……
“下官叩見元輔。”
“嗯,起來。”
張居正的書房,惟功不知道過來多少次了,但每來一次,張居正的威權和氣息就感覺又上去了一點,以前他還有自視為子侄輩,和江陵相國能說笑幾句,現在除了公務之外,張居正已經很少與惟功說笑了。
但張居正對惟功的幫助和教導,倒是一直沒有改變過。
彙報了各處的情況後,張居正就開始點評,他不愧是綜理全域性的事實上的第一人,所提出來的意見無不精到之至,三言兩語,就給了惟功不少的啟發和幫助。
每次這樣的交談,對惟功而言都十分珍貴,張居正這樣的事實上的老師,對他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
“好了,今日到此為止。”
說了半天,張居正也有一點疲憊,他雖然才五十多歲,前幾年身體也很好,但這幾年處在第一人的位子上,勞心竭力,加上奪情一事十分傷神,雖然是獲勝的一方,也是傷筋動骨,不僅是政治意義上的,他的身體神思也受到了不小的損傷。
加上他確實頗好聲色,很難節制自己的慾望,惟功知道,張居正這個年紀想保持旺盛的體能,求方問藥是難免的事,遊七和相府中的一些人,都是有不少做這種隱秘差事的,相府的美人,數量雖不多,但絕對有一些上品中的絕品。
作為一個男人,惟功很理解張居正,易地而處,誰不喜歡女色呢?只是他希望這個師相能保重身體,畢竟女色再好,鬧到自己身子發虛的地步,還是太不值當了。
“元輔,下官預備上疏,開始著人到京營清軍勾軍了。”
“哦,你有信任的私人嗎?”
“清軍照例要御史或給事中去,下官哪有這個本事招攬文官,只是平時看有幾個年輕有銳氣的,在皇上跟前舉薦了,任誰用誰,這不是下官能自專的。”
張居正輕輕點了點頭,惟功一向的謹慎和保守作法起了作用,最少在張居正的情報體系中,惟功仍然專注於自己眼前的一塊,和一些文官雖有往來,不過是為了改善形象和名聲的目的為主,私下的交結與拉攏顯的不足,不足以建立一個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