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胡這麼短短時間就已經平靜下來,臉上毫無表情,似乎剛剛惟功射傷的人不是他的部下。
今日之事,當然是李平胡折了一陣,僅憑四周北虜的怪叫聲和女真人的歡呼就能聽出來,就算漢民,也是對惟功支援的多。
並不是說斬夷人就一定會被擁護,畢竟人心裡有事非曲折,李平胡擺明了是夷漢通吃,只認銀子,就算他殺夷人,漢人也不會真正支援他。
俟走出一段距離,額亦都和何和禮跪下致謝,惟功和聲道:“這是第一次我不怪你們,現在說與你們知道,大小事情出來先報給我知道,由我處理,今日這事再有下回,必將你們逐回,若犯法紀,也是該怎樣就怎樣!”
兩人至此已經看出惟功風骨,知道這位在棟鄂部那邊十分和善的馬法其實行事十分凌厲果敢,當下都畢恭畢敬地答應下來。
至此一樁風波了結,那些女真人被放走,有兩人頻頻回頭,眾人也不在意。
“大人行事真是雷厲風行……”孫承宗額角汗水淋漓,他沒想到惟功居然是這樣的行事風格,不顧身份和自己的安危,悍然而上,終是將事情解決。
“信和望比什麼都重要。”惟功道:“若叫李平胡殺了人,雖然夷種死了我其實不心疼,但損失的是我的威望,自是不能容忍。”
他在心中沉思著道:“李平胡這人不可小視,能屈能伸,野性難馴,不將此人逐出開原,瀋陽以北,我很難掌握。”
……
……
“大人一路辛苦了,請洗手擦面。”
六月十七,惟功一行穿過瀋陽中衛城,沒有耽擱太久,從瀋陽直趨遼陽。
由沈及遼,進了遼中範圍後是闊大平原,容易行走,很快便折返遼陽。
此時的遼陽沿途官道早就收穫完畢,不少軍戶挺著枯瘦的脊樑在田裡用人力拉著鐵犁翻地,女人和孩子跟在身後,不停的將穀物種子丟在壟裡,然後將土覆上。
這樣的天氣做這樣的活計,當然十分辛苦,男子們身上的汗流的如瀑布一樣,女人們也是頭髮被汗溼透了,小孩子們也是無精打采,卻也只能勉力跟在大人們的身後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
惟功一行,就在遼陽廣順門外,這裡是遼陽南城,連線瀋陽的官道就在這裡抵達遼陽,留守遼陽的文武官員知道惟功返回後幾乎傾巢而出,遼東都司是已經由張三畏正式為都指揮,這個官職對惟功十分重要,被他上疏要到了手。
其實他更想要的是開原參將和寬甸參將加上海蓋參將,不過估計現階段一個也弄不到,只能慢慢來。
朝廷的大小相制不是說著玩的,沒有把握之前,他不會去打破平衡。
都司之下,同知,僉事,各衛指揮和屬官,經歷,通事,各庫大使,文武都穿著品階服飾,不同的就是文官戴短翅烏紗帽,武官是方翅烏紗,胸前的補子也有不同。
遼陽鎮的屬下,出迎的倒並不多,大家各有職司,如果不管手中的活全跑出來,想當然的會被訓斥,所以迎出來的只有張用誠這個總管事的,還有也是剛剛返回遼陽不久的陶希忠和他的一群部屬了。
分守分巡道當然不會出面,他們的職司在內地是總兵跪見他們,彼此分庭抗禮已經夠委屈了,叫他們出迎當然絕無可能。
王政和還在城中折騰,拉攏人心,到處找遼陽鎮的黑材料,希圖扳回一城,更加不可能與惟功和衷共濟,出來相見了。
雖然在外奔波這麼久,但基本摸清了遼中遼南到寬甸的情形,還在女真諸部豎立了威望,未來在的女真事務中,大有機會給李成梁挖坑,還找著對付建州左衛和努爾哈赤的方向,惟功的心情十分愉快,下馬的淨手的時候,也是滿面春風。
只是看到道路兩邊的情形之後,雖然有香茗奉上,惟功的臉也是沉了下來。
“張用誠你現在越來越講這些個沒用的東西了……”惟功指著道左兩旁,雖然接官亭裡官員武將眾多,還有不少遠遠圍觀的百姓,他卻直言道:“此時不抓緊屯堡之事,都跑來迎我做什麼,還弄這些虛禮,何苦來。”
這些其實是侍從室總務處的手腳,不過看到唐胖子往後縮時,張用誠忙躬身解釋道:“大人久未回遼陽,大家心裡思念,也是想大人一路辛苦了,所以才這樣。”
“下次不可如此。”
“是,請大人放心。”
雖然出巡是必不可免之事,但想起遼陽屯堡之事,仍然是十分急切。
“大家遠來辛苦,今晚總兵衙門設宴,請大家好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