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可疑人跟上來,也沒有什麼礙眼的人物,領頭的青年鬆了口氣,終於是放下心來,只是眼神仍然十分銳利,不停地打量著四周的情形。
“我七叔人在哪兒?”
“在崇文門內靠天街東安門的一個安全屋裡。”
“好,就是你一個人陪我去。”
“這……”
“安全守則要記住,不可例外。”
“是。”
惟功這一次回京城,其實是一次擅離職守的行為,鎮邊大將,不論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沒有朝廷兵部的允准,擅離職守,真的追究下來,可是足以罷職甚至投至詔獄的大罪。
他沒有多帶從人,連羅二虎也沒有帶,只是沿途行進,張簡修身邊的傭僕除了一兩人之外,多半換了侍從室護衛處的人,另外軍情司沿途安排人手護衛,張一誠和張一慕等人親自出面安排,張一敬那一組的人,更是化裝潛行,一直到通州驛後,那幾個紅中白板發財才自行離去。
進城之後,是早就已經潛伏進來的李青親自前來迎接,帶的都是廣寧行動組中的精英來護衛。廣寧組是面對遼鎮的第一線,現在遼鎮也有陶成嚳和李平胡專門負責對付遼陽的滲透,人手充足,雖然組織和經驗遠不及遼陽軍情司,但兩邊短刀相接,也是真打出火花來,在廣寧鍛鍊過的行動組的成員,經驗十分豐富,擔任保衛任務,正合其宜。
不過,惟功卻不要多人保護,李青無奈之下,只得做了一個手勢,身邊不遠不近跟著的七八個人,立刻分別或快或慢,不為人所注意的走散開去。
“京裡我熟。”惟功看著有些不安的李青,笑道:“越是大張其事,出事的機會就越大。再者,京裡的安全房只有我七叔一人能知道,這一次帶了你來,舊房便不能用了,就算如此,除了你之外,不準任何人再知道地點。”
“是,大人請放心。”
軍情司中,知道安全房設定的肯定還有王國峰,不過眼前總兵大人做這樣的表示,李青已經足夠感動。
京裡一共有多少躲藏點和安全房,李青這樣層級的也不知道,只知道順字行的高層和一些暗處的人,還有張元芳這樣的親人,都有出事時的躲避地點,這種地方是“死點”,一旦啟用過一次,下次就不會再用,惟功只帶李青一人來,只是不想叫別人知道張元芳安全房的特點,以免被人推斷出新的安全房的地址。
“七叔。”
“嗯,小五你回來了。”
推開一座宅院的門,外面是吃晚飯鄰居,院裡還有兩棵棗樹,房頂有隻肥貓在眯盹兒,張元芳一身家常衣服,看著象是普通的百姓,只是面色如玉,三縷長鬚自然而然的垂下,翩翩然若美男子,有一種常人難及的風姿威儀。
世家子弟,又掌左府僉書多年,一品都督,自然修成了這般氣質出來。
萬曆二年他三十來歲時,收了惟功為繼子,一晃近九年時間過去了,惟功迴歸大宗,又出鎮於外,但兩人見面時,竟是有一種格外親近的感覺。
甚至惟功可以毫不諱言的說,不論是那個小山村裡的繼父,或是張元芳這個族叔,宗父,給他的感覺都比親生父親張元功要親近的多。
當然,張元功亦是實心對他,但惟功不知道這是出於血脈,還是出於彼此之間的情感。
他大步上前,在張元芳膝前跪了下去。
惟功討厭跪禮,中華自古只有祭祀祖先和在親人尊長前才跪拜,這無甚說得,上古時,天子君臣坐而論道,漢之三公與天子同席,到大唐時,除非重要場合,否則大臣見天子,不過長揖便算見禮,根本不跪。
到大明,已經是三公九卿般的人物,見了幼年天子也得跪拜,所謂天子集權,皇權日重,光是在禮節上,已經對天下之士沒有什麼尊重了。
但跪拜自己的七叔,他卻是誠心正意,沒有絲毫委屈。
天大的才智之士,對自己的尊親長上,又有什麼可矜持的?
張元芳的手撫摸在他的頭頂,一陣溫潤親和的感覺,就是這麼傳遞到惟功身上。
“小五,你著實不易,起來!”
惟功這才站起身來,心中自有一種孺慕親熱的感覺,能得到張元芳這樣的誇讚,可比在遼陽時那些上門拍馬屁的一萬句還叫他開心。
“無非就是秉著本心,做了些事。”
“好小子,和七叔也說這般大人話了。”
“呵呵,實在是說慣了,脫口就出來了呢……”
惟功以前,不論在順字行怎麼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