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斥責道:“我們大帥是遼陽總鎮,看個庫還不成?你這僉事大人好不曉事。”
“不成,絕然不成。”羅思孝搖頭道:“定遼六衛歸遼陽都司管,上頭沒說是歸大帥管,大帥管的是三萬衛和東寧衛,打仗時叫咱們各衛出人出物也得經遼陽都司,更不必說現在開庫了……不是下官大膽,這不合規矩。”
這白胖官兒滿嘴規矩,眼裡的光線是瞟向半空的,擺明了就是不將惟功一行人看在眼裡。
看來惟功是犯了人家的忌諱,剛剛還熱情萬分要擺酒,一說看庫藏,立刻就是這一副嘴臉擺出來了。
“呵呵,不看就不看,我也只是好奇心重。”
惟功倒是好相與的模樣,沒有什麼大帥的架子,打了個呵呵,又問了羅思孝幾句閒白,這才又帶著從人離去。
“果然是個公子哥兒,聽說倒是能打……嗯,就是個能打的公子哥兒。”
羅思孝等人都是世代的將門,打一出世落草就是四品的武職在等著他,他這樣的職份,襲職手續都要到京師兵部去辦,平時往來的也是有相當身份的人,訊息十分靈通,惟功的底細,定遼六衛和遼陽都司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巴結沒問題,手伸過界了,一樣得頂回去!
“大帥,怎麼就這麼叫人家哄回來了?”
隨員之中,宋堯愈和張用誠都不說話,王國峰和陶希忠幾個更是不喜歡多說,只有周晉材是管不住嘴的,當下就問出聲來。
惟功呵呵一笑,給黑臉周晉材開釋道:“寧得罪君子,不招惹小人。咱們初來乍到,遼陽都司和定遼六衛都盯著,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章程辦法,我們在廣寧已經和遼鎮幹上了,再和地方都司打起來,朝廷和地方都怎麼看我們……”
“懂了,懂了。”周晉材人直率,可不是笨蛋,他可是營裡頭一批識字過一千的,當下就道:“分而治之,一步步慢慢收拾他們。”
惟功一笑而罷,不多說什麼,只是心想這廝要是嘴上有把門的就是更好了。
……
……
“營房都是年久失修啊!”
惟功今日出來,主要目的還是檢視營房。
遼陽是一座鎮城,也就是一座軍事中心,從東寧衛的總兵府邸到廣順門邊上的副總兵府邸,再有六衛衙門和都司衙門,整個就是一軍城,城中計程車兵營房當然很多,不過現在惟功眼前的營房都和當初在京城住的冷鋪差不多,外頭垃圾成山,糞便成堆,然後汙水橫流,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就是那些房子,當年建的時候是按軍營制度,成片成排的,看著也算整齊,但年久失修,一看就破敗不堪,甚至很有一些危房,看著就是十分危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倒塌了。
城中的營房怕有五六千間,光是這一片就有三千間之多,不過如果都是這般模樣的話,不免叫人失望了。
“好的房舍也有,靠近定遼前庫附近,兩條主街帶一條橫街,有千多間,不過多是定遼衛的軍戶住著,拖家帶口的,也不能往外趕人啊。”
軍戶的住處是衛所當然不管,這些營房是叫成年的正軍訓練居住的,不過軍戶沒地方住了,搬進條件好的營房去住,卻是給上頭一點房租就行,時間久了,等於就分給各家軍戶了。
“要騰。”
一路走下來,來來回回怕有五六里地,惟功一直看的很仔細,此時聽到人這麼說,便斷然道:“這裡是廣順門到肅清門兩座城門的核心地帶,駐軍營房在此,遇警則出,同時還能屏衛各衙門,是十分要緊的所在,軍戶各家住在營房裡是小事,影響大局卻是不成。”
“還有這些地方太髒了。”張簡修生下來時他爹已經當了京官,後來漸漸成了當紅炸子雞,平時往來非富即貴,經過的地方也是皇城宮城和仁壽坊小時雍坊安富坊這樣的富貴人家集中的地方,哪曾見得眼前的情形。
這裡論說起來,是比京師還要髒一些,不過當時大明的各大城市,除了江南臨水地方要好很多,還有一些城市向來講究些兒,北方城市,十個有九個都是這樣,遼陽這裡雖然髒,也不算出奇了。
“這事兒也得列入計劃之中。”
身上有現代人的靈魂,惟功知道髒不僅是衛生和瘟疫的麻煩,還有的就是人的心氣和紀律性各方各面,一場衛生運動,可以改變的地方就太多了。
“是,屬下記得。”
這檔子事,應該是張用誠主打,所以就由他先答應下來。
“嗯。”
惟功看他一眼,轉身大踏步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