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黑子眼神中暴起一道奇特的色彩,直愣愣地看著惟功,輕聲道:“惟功,你現在都是國公,大將軍,怎麼沒有報仇……那領頭的傢伙姓陶,現在已經是個參將,不過比起你來還是差遠了,是不是?”
“我還不是國公……”惟功道:“就算是國公,姓陶的不是我的部下,我也拿他沒有法子。”
“那?是不是他的後頭是李成梁?”
“我不想一刀宰了他,”惟功眼神中也滿是恨意,“若是這麼簡單,這仇早報了。我要剝奪他的官職,流放他的家人,將當時動手的兇手全部處死,最後再殺了那傢伙!”
“好,俺也覺著這樣報仇更好。”
宋黑子逃出性命來之後,養了年把的傷,好在遇著一戶好心人家收養了他,他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孩童,心懷刻骨仇恨,卻是毫無辦法,不過在惟功看來,這傢伙只是一個普通的山村裡長大的青年,沒有任何人脈和能耐,除了一手好獵術之外就沒有可稱道的地方了,就以這樣的資本,居然查清楚了當年帶隊的是誰,還隱約查到了背景,這可算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得了,你跟我走吧。”
雖然只有這麼一個故人,惟功心裡也是足夠高興了。他重重捶了宋黑子一拳,打的對方齜牙咧嘴,連退幾步,惟功卻是滿意一笑,說道:“你這身子骨,不壞,跟我走,將來一個副將前程總是有的。”
“俺,俺已經成了家,俺就是能種地,打獵,下套,摸魚……”
“那就是嫂子?”
惟功早注意到宋黑子身後的清麗婦人,他呵呵一笑,道:“嫂子在這裡還能過什麼好日子不成?跟我走吧,管保你全家都過好日子便是。”
“成,俺跟你走。”
宋黑子雖是山民,但經常到三屯營或是遵化出山貨,賣皮子,順道打聽訊息,眼前是這麼一個好機會,他當然知道抓住,頓時便是答應下來。
四周的人都是用羨慕之極的眼光看著宋黑子一家人,這一下,可算是野雞跳到高枝上,一下子就成了鳳凰。
在山村裡的小小插曲沒耽擱惟功太久,在大部隊趕赴永平的時候,他也是帶著宋黑子一家人,還有跟隨著的部屬們,一路趕到永平。
全軍四千二百餘人,在永平做短暫的休整之後,就可以開赴關城,由山海關進入遼東地界了。
聽聞惟功抵達的訊息之後,駐在永平的戚繼光決定與惟功會晤,在軍營轅門處,薊鎮軍的一個掛遊擊銜的中軍帶人趕了來,做預先的通知。
“霍,傳召我們去永平城總兵府邸見面。”
張簡修是掛參將銜,但因為他在此之前只是有錦衣衛指揮的職銜,所以沒有授給直接的軍職,在參將之前掛了一個贊畫的頭銜。
這也是惟功答應了張居正的,不叫張簡修親臨前敵,為著這事,張簡修這一路也沒少給惟功添亂子。
這會子他彈了彈戚繼光送來的偌大的片子,笑道:“不愧是戚帥,一張帖子來,就叫咱們滾過去見他了。”
戚繼光和張簡修可沒少見面,不過以前是在私宅,這一次算是半公事,格局自然不同。
惟功笑笑,他知道戚繼光向來架子很大,這一封書子和蘊含的意思也很有霸氣,看得出來,戚繼光還是自視甚高的。
當然,張簡修是夠資格諷刺的……戚繼光在他老爹面前可是沒有半點資格,向來是畢恭畢敬的。
“好了,我們是晚輩,離總兵府也就不到十里,走走何妨。”
惟功心態倒是很平和,戚繼光是有些拿大,但還是釋放了善意,否則自己路過,地方的糧儲道和兵備道,加上府縣供給客兵軍糧,督促客兵嚴守軍紀,別的事也就沒有了,戚繼光能想著叫自己見上一面,也算有些香火情了。
現在的這位薊遼保定總督,壓根就沒有見自己的打算……就算他有嫡國公的身份,文武有別,指望文官俯身來見他,根本不可能的事。
倒是張夢鯉能順利上位的話,情形就可能不同。
“好罷,我無所謂。”
“嗯,用誠和國峰,還有晉材,思進,希忠,你們幾個隨我同去便是,其餘人留在營裡,由王輔國主持。”
王輔國便是王柱,取了這麼一個響亮的名號,他是老資格的千總,留鎮營盤的話,惟功對他是放心的。
一行人剛要出營門,惟功的大帳前傳來馬蹄聲,這是塘馬,也只有塘馬能一直奔行到大帳前才下馬,營門處和巡邏計程車兵都不會阻止。
“大帥,京師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