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這些長著圓闊臉,身形矮壯的蒙古騎士們在馬上可以左右開弓,藉著月色,他們不停地用騎弓射出箭矢。
有村民被射中了,發出駭人的慘叫聲。
聽到叫聲,蒙古人更加興奮,發出一陣陣怪笑,一邊繼續策馬追逐,一邊不停的射箭。
箭矢在張惟功身邊不停的射過,將那些熟悉的鄰居和朋友們一個個射翻在地,開始時,他還有點看戲的感覺,有一種荒唐的不真實感,這幾年來,除了穿越者的疏離感外,他還是一個被呵護的著孩童,等看到有好友喪命時,才感覺到一種真實的痛楚與難以扼止的憤怒。
有一些平時經常打獵的少年和青年們開始操弓還擊,他們的射術也不差,明亮皎潔的月色下,也有箭矢飛向敵人。
有一箭勢大力沉,正中一個滿臉大鬍子的蒙古人的胸膛,對方發出一聲悶哼,摔落在地上,張惟功和很多村民一起,發出歡呼聲。
這一箭是村中最善射的青年許光遠射出來的,他對張惟功很友善,經常誇讚張惟功在箭術上有常人難及的天賦。
看到這一箭,張惟功忍不住握緊拳頭,在半空中用力揮舞了一下。
這一箭也叫一群蒙古人感覺意外,但很快就有一騎斜衝出來,馬速極快,手中鐵矛正對著許光遠,見來勢兇猛,一群原地射箭的青年開始閃避,這蒙古人卻控騎如飛,整個人身形與馬匹似乎融為一體,他很快接近目標,手腕輕輕一伸,長矛在馬速的帶動下卻十分沉重,矛頭在許光遠的胸後刺過去,刺透前胸!
許光遠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自己胸前,鐵矛冰冷,閃爍寒光,鮮血還在矛尖上不停的滴落著。
“漢狗,哼,死吧漢狗!”
蒙古人用不純熟的漢話大聲叫罵著,緩緩抽出鐵矛。
鐵矛沉重一擊之後,許光遠的前胸和後背之間,赫然多出一個血窟窿,還在不停的沽沽流血。
看到這樣的情形,村人僅有的一點抵抗意志全部消失,他們是平民,雖然有不少人善射,卻從來沒有經歷過戰陣之事,這一點血勇之氣和這些草原上的狼群比起來,不堪一擊。
所有人都尖叫著,漫無目的的亂跑起來。
箭雨仍然在不停的射向奔逃的人們,粉碎了微不足道的抵抗之後,蒙古人殺戮起來,更加隨意從容。
在眾人身後,有不少蒙古人跳下馬來,開始抓捕跑不快的婦孺,女人和孩子他們都要,孩子可以當奴隸,長大後牧馬放羊,女人可以放在蒙古包裡,任由他們凌虐侮辱。
鐵鍋,傢俱,農具,任何物品,他們都往自己的馬匹上放,一邊放,一邊哈哈大笑著,經過和大明超過百年的戰爭,在厲行的貿易禁止政策下,蒙古人已經迅速蛻化到幾百年前的悽慘狀態,一個鐵鍋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強盜,狗強盜……”
張惟功在一個安穩的世道里長大,穿越這幾年來也過的太平日子,見到這樣血淋淋的殺戮,毫無掩飾的赤裸裸的搶掠,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扭曲著。
趴伏在張守達的前胸,他不停地叫罵著,眼中卻不停流下淚水,臉上也涼涼的。
張守達的腳步不停,疾速如飛,惟功娘雖是小腳,也是拼命跟上。
等爬過一個山頭,進入密林深處時,一家三口,終是鬆了口氣。
“咳,咳……”
驚魂初定,張守達就開始咳嗽起來,月色下,可以看到他在吐血。
“爹!”
張惟功大驚,他看到爹的身後插著一隻羽箭,蒙古人的制箭法一眼就看得出來,在爹身後,還有小半截箭頭露在身外,似乎是用動物的骨頭磨製而成。
但就這根小孩玩具一樣的骨箭,卻是要了張守達的命。
“惟功,要聽孃的話,莫要慌,莫要吵……”
張守達安撫著驚惶的惟功,笑著對惟功娘道:“可惜,沒法再照顧你了……”
他吐著血,最後關頭,還在安撫著惟功和許素娥,生恐這孃兒倆太過害怕。這個燕山漢子,娶的不是元配,兒子也不是親生,卻是善始善終,最後關頭,也死的像個男兒,像個父親的模樣。
夜色之中,星光之下,孃兒倆守著一具漸漸變的冰冷的屍體,沒有人願意說半個字。
……
天明之後,有脫難的村民陸續出現,在山上遙望村莊時,看到四處起火,冒起的烽煙半天高,見到這樣的情形,所有人都破口痛罵起來。
一百多戶人家,當場被射死殺死的有二十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