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聽到這裡,笑著說:“那還等啥,走,趕緊的到我們家逮大黃去,那個傢伙一準在柴垛上睡懶覺。”
我說:“走,先把大黃弄來再說。”
二蛋起身領著楊三就走,我朝烤火的幾個前輩說了一聲,又吩咐讓保國和天寧收拾東西,然後追上二蛋,我們三個人到了二蛋家的門口,二蛋指指柴草垛,對著我們說:“那隻懶貓肯定在柴草垛上,咱們去看看。”
說著話領著我們到他家的柴草垛,我看到大黃正在柴垛上睡覺,整個的身子蜷成了一個球,二蛋家的這隻大黃,我們從小就和它玩,大黃確實懶的出奇,我們無論怎麼逗它,它都懶懶的,我到了大黃的跟前,用手拍拍大黃,大黃斜眼看了我一下,大黃和別的貓不一樣,頭圓圓的,頭頂上的花紋和老虎的差不多,有點像王字紋,在眼上邊是兩個金錢紋,身子都圓成球了,也就看不出一點長了,加上小短腿,除了尾巴長點,就沒有什麼長的地方了,我抓著大黃的脖子,把大黃提起來,對著大黃說:“大黃,別偷懶了,跟著我們降耗子精去。”
我說完大黃眼睛忽然寒光一閃,然後又眯縫起眼睛,懶洋洋的把爪子往前一伸,伸了伸身子,算是起身了,我一下子把大黃抱在懷裡,大黃這個傢伙真沉,我抱著大黃笑著說:“大黃呀大黃,如果不是因為吃貓肉過不了奈何橋,二蛋哥早就把你當豬殺了。”
大黃聽了我的話,懶洋洋的睜開它那睡眼朦朧的貓眼,張開嘴朝我有氣無力的叫了兩聲,我說:“別叫了,你叫的太難聽了,放心沒有人吃你。”
其實在我們黃淮流域,對貓肉幾乎可以用恐懼來形容,人們有的說貓肉是酸的,但從來沒有人想著去嘗試,即使在那捱餓的三年自然災害,樹皮都吃乾淨了,也沒有誰敢吃貓肉,在我們這裡有個說法,那就是要行七輩子善,死了後,來世才能投胎成貓。
我們這裡有個傳統就是人死了,活著的人會給過逝的人做新鞋,必須用蘆葦的葉子做鞋底,捺的針次越多越好,用葦葉做的鞋底,死人穿著,到了那個世界,過河的時候不會沾水,不會溼鞋,坦然渡過奈何橋。而吃過貓肉的人,死了後,即使穿了這樣的鞋,也不能過奈何橋。所以吃過貓肉的人,家裡是不會再給做這種鞋的。
我和楊三抱著大黃往我們的三寶觀走,二蛋在後面朝著我們說道:“別忘了給俺豬頭。”
我說:“你放心吧,只要我們降住了耗子精,我一定讓楊三哥給你家送豬頭。”
等我們回到了三寶觀,師弟們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我把我的那把鬼頭刀插在身後的背上,然後對著兩個師弟說:“你們兩個也帶上鬼頭刀,萬一大黃降不住那個耗子精,我們就得給它來一個了結。”
師弟們聽了,也從供桌上拿出兩把鬼頭刀,這兩把鬼頭刀是我們莊上的王鐵匠給打的,這個王鐵匠是祖傳的手藝,非常的厲害,給師弟們打的鬼頭刀和我的那把差不多,鋒利無比。打這兩把刀,真是費老鼻子事了,民國的時候,鋼材還不過關,好刀得經過千錘百煉才能成一把好刀。
王鐵匠常對我們吹噓,說他的祖師爺是三國的蒲元,說他祖師爺是一個打造兵器的神人,當年在《太平御覽》都有記載,上面記載著蒲元在斜谷為諸葛亮造刀三千口。他造成的刀,能劈開裝滿鐵珠的竹筒,被譽為神刀。
給師弟打刀的時候,他讓我們套著牛車,到五十里外的龍泉取水,我當時還說:“不就是一把刀嗎?用的著到龍泉取水嗎?”
王鐵匠牛哄哄的說:“你們要想得到兩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就得到龍泉取水,咱們莊這一溜的水太軟,不適合淬火,龍泉水剛中帶柔,為水中之王,淬鍊出的寶刀,也是非常厲害,而普通的水,淬鍊出的刀,則達不到這個程度,而且太軟,容易捲刃,缺口。”
我們聽了王鐵匠的話,只好到五十里之外的龍泉取水,取來水之後,就讓王鐵匠給打刀,那些日子王鐵匠讓我們給他當下手,那些日子,要不是鐵匠太苦,我幾乎都要當鐵匠了。鐵匠這個活看似沒有什麼起眼的,但是裡面的道道,非常的多,像這個淬火,淬火淬得不夠,則刀鋒不硬,容易捲刃;淬火淬過頭,刀鋒會變脆,容易折斷;淬火淬得合適,非有極其豐富的經驗不可。
經過半個多月,終於打成了兩把帶著尾環的鬼頭刀,王鐵匠找來桃木當刀把,又用小牛筋纏上,最後才把兩把鬼頭刀交給保國和天寧,交給我們刀的時候,王鐵匠對我們說那兩把鬼頭刀是他這輩子打的最好的刀,兩把刀確實和王鐵匠說的一樣,一拿出來就寒氣逼人,刀背沉,刀口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