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1 / 4)

小說:張居正大傳 作者:著涼

斬世蕃首,懸之於市,以為人臣兇橫不忠之戒。苟臣一言失實,甘伏顯戮。嵩溺愛惡子,召賂市權,亦宜亟放歸田,用清政本!

嘉靖四十一年五月,嚴嵩底政權倒了。世宗一面降旨安慰嚴嵩,一面卻叫他回籍休養;嚴世蕃交法司訊問,最後判決世蕃、嚴鵠、羅龍文,充軍邊遠。世宗對於嚴嵩還是不時地眷戀,在西苑奉道修雕的時候,永遠舍不下這一個撰進青詞的老臣。但是徐階和新進的大學士,那個慈溪才子袁煒,不還是一樣嗎?

嚴嵩底政權終於倒了。從嘉靖四十一年到四十四年三月,內閣中只剩徐階、袁煒兩人。袁煒是徐階底門生,但是這是老遠的過去了,袁煒當然不再退讓,一切的章奏,他要過問。徐階底經驗多了,在微笑中,一切的事務,都和袁煒商量。徐階在大學士直廬貼著標語,“以威福還主上,以政務還諸司,以用舍刑賞還公論。”他不做嚴嵩,他只要做賢相。他贏得一般的好感,但是他也正在計劃怎樣殺嚴世蕃,怎樣餓死嚴嵩。對於袁煒,他只是一味地微笑:“小孩子啊,”他想,“待我慢慢地計劃。”無疑地,在風和日暖的狀態中,整個的政權是徐階底了。

在嚴、徐政權的遞贈中,我們不要忘去張居正。他曾經勸過徐階和嚴嵩明白地幹一下。他底計劃失敗,然而徐階底計劃成功了。他正在重新跟老師學經驗。徐階認識居正是國家棟梁之才,他捨不得讓他做楊繼盛、吳時來,甚至也捨不得讓他做鄒應龍,冒著最後一次的危險。他只讓居正在幕後活動。嚴嵩失敗以後,居正感覺到無限的高興,對於自己底政治前途,抱著無限的希望。四十一年底秋天,他有這樣幾句詩:狂歌嫋嫋天風發,未論當年赤壁舟。(詩四《壬戌七月望夕初幼嘉陳子嘉二年兄過訪次韻》)

佳辰已是中秋近,萬里清光自遠天。(詩四《中秋前二夜與諸君共集雙河寺》)

這年他才三十八歲,究竟還是年輕。他底希望激動了,但是“天風”只是一層虛響,“清光”也不免有些遲疑。“是老師忘去了嗎!”他立刻又感到失望,他把希望和失望都交給詩卷。

賦得秋色老梧桐

涼露燕山秋自偏,高梧十尋殊可憐,蕭蕭落葉當寒井,瑟瑟悲風起暮煙。疑有鳳凰鳴碧幹,不堪哀怨付清弦,皎月夜窗閒對汝,外人誰識子云玄!(詩四)

這一首詩裡“鳳凰碧幹”是期望,“哀怨清弦”是失望:從期望到失望,正是最大的痛苦。“外人誰識子云玄”,一語道破。居正只是怨切地說,“你們不認識,不認識啊!”究竟年輕,他還不免有些躁急。顧璘對於居正十六歲中舉的事,認為太早,倘使再遲五六年,也許他可以更沉著一點。

其實徐階把居正留在幕後,一切的政治秘密,居正都有與聞底機會。嘉靖四十二年三月,吳維嶽調任貴州巡撫,在明代貴州還是蠻荒,維嶽一肚皮不高興,居正給他說:師翁絕才冠世,卓行範俗,當路且欲虛接席以待,貴陽開府,只暫借耳。比奉手教,乃有東山之懷,豈群材所望乎?(書牘十五《答貴陽開府霽巖吳老師》)

這裡很可看出居正說話的地位。關係更大的是景王奪嫡之事。徐階掌握政權是嘉靖四十一年以後的事,景王雖然已經歸藩,(嘉靖四十年)但是因為裕王底名分,始終沒有確定,所以還是不斷地計劃。居正說過:原任少師大學土徐階,當世宗時,承嚴氏亂政之後,能矯枉以正,澄濁為清,懲貪墨以安民生,定經制以核邊費,扶植公論,獎引才賢,一時朝政修明,官常振肅,海宇稱為治平,皆其力也。是時先帝潛居藩邸,世廟一日忽有疑於先帝,命檢成祖之於仁宗故事,階為之從容譬解,其疑乃釋。此一事則惟臣居正一人知之,諸臣皆不得聞也。(奏疏十一《請乞優禮耆碩以光聖治疏》)

成祖曾經一度決心廢太子,立漢王高煦,所謂“故事”者指此。宮庭的秘密,徐階都和居正商論,他們間的關係可知。景王死於嘉靖四十四年,這是四十一至四十四年中間的事。

嘉靖四十二年,是一個多難的年代,福建、浙江的倭寇還是不斷地進攻,幸虧劉顯、俞大猷、戚繼光幾個名將,打了幾次勝仗,把他們堵住了。北方的韃靼,正月裡在俺答領導下面,進攻宣府,南掠隆慶。十月把都兒和俺答底兒子辛愛,破牆子嶺入寇,北京戒嚴,直到十一月解嚴,中間他們曾經大掠順義、三河。嘉靖年間,北京經過幾度戒嚴,這是最後的一度。

世宗還是沒有忘情文物制度底事。正德十六年,他從安陸州入都即位。嘉靖十年,升安陸州為承天府,命文學侍從之臣,為《承天大志》。徐階當國的時候,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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