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富貴說著說著停住了,他覺得好像有哪兒不對勁兒,一扭頭,見衛二姐用那種眼光望著他,心裡翻了個個兒。他以為衛二姐會急風暴雨地給他來一頓,想不到衛二姐什麼也沒說,依然是那麼冷冷地瞧著他,只是眼睛溼潤了,好像有淚水要流出。隔了一會兒才深深地嘆了口氣:“唉,也許當時師哥說的對,咱們,咱們本不是一類人啊……”
八十七、二姐含淚送朋友
衛二姐這麼說,宋富貴有些慌了,又是跺腳又是賭咒:“二姐,二姐你聽我說,我可絕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我是說……”
衛二姐沒讓他表白,失望地輕聲說道:“……富貴啊,你還記得大楞兄弟嗎?”
宋富貴:“趙大楞?當然記得,不就那個練把式的嗎,他過去是我們的常主顧啊……”
衛二姐點了點頭:“好,你還記得就好。他在咱天津衛混不下去了,要去滄州他舅舅家……”
“什麼,他要走?”
衛二姐:“嗯,我想把平常幫過咱們的哥幾個聚在一塊兒,請他們吃一頓,給大楞兄弟送行……”
宋富貴連連點頭:“行,行,這個我同意,你,說在哪兒吧?”
“我想在咱富貴樓。”
“在咱富貴樓?”宋富貴聞言停頓了一下,“這……”
“你不是說咱們是富貴樓的東家嗎?”
“東家是東家,”宋富貴這下子為了難,“可那個姓武的不好惹呀,萬一他要是知道了,會不會……”
衛二姐:“我打剛才就猜想你會怕那個姓武的,如果你要是怕惹事,我就在咱這老地方,收拾收拾,還是請他們吃包子……”
宋富貴沉思了好半天,似乎下定了決心:“好吧,咱們不聲張,只開一間單間,反正我聽他臨走的時候說,三天以後他才會回來呢……”
這天,衛二姐好像換了個人,異常興奮地忙碌著。酒宴正吃到一半,“啪”的一聲,門被踹開,武振國帶著一幫人闖了進來,怒氣衝衝地罵道:“他媽的,你們是誰?誰讓你們在這兒胡糟蹋?”
宋富貴又被嚇得臉色煞白,站也站不起來。衛二姐一見走了過來:“武軍爺,有話好好說嘛,幹嘛這麼粗脖子紅臉的……您先別發火,聽我說幾句。上次您說不讓我們開張,我們沒開呀,這哥幾個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在一塊聚聚,吃頓飯,這總還行吧?”
武振國卻把大臉一沉:“不行,我早就說過,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在這富貴樓偷偷開宴!知道嗎,明天晚上李公公前來富貴樓吃飯,耽誤了這皇差,你們誰負得起?出去,都給我轟出去!”
幾個士兵上前擼胳膊挽袖子就要打人,趙大楞等人也站起來,怒目而視,與這些士兵對峙著。
這一來可難壞了宋富貴,他從心裡害怕有人在富貴樓中打起來,可又左右為難,這邊是請來的朋友,那邊是兇惡混橫的軍爺,得罪誰也不好啊。思來想去他還是衝趙大楞等人作了個揖:“哥幾個,今天這事怨我,是我沒安排好。當初沒有你們哥幾個幫忙,就沒有狗不理;沒有狗不理,也就沒這富貴樓。我在這兒謝謝大夥啦。”說著又深深地鞠了躬,接著掏出張銀票,“對面有個小館,菜的味道也還不錯,要不哥幾個委屈一下去那裡,錢由我出……”
趙大楞氣哼哼地望了一眼宋富貴手中的銀票:“宋大哥,把你那銀票收起來吧,哥幾個咱們走,別再給宋掌櫃的添麻煩啦!”說著幾個人走出了門外。
衛二姐滿眼是淚地將眾人送到樓門口。陳半仙臨走又回頭望望富貴樓,喃喃自語:“門檻高嘍!門檻高嘍!”說完又一邊走一邊嘟囔,“古人曰: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八十八、富貴樓一派官氣
果然,第二天從白天起富貴樓就有許多官府裡的人進進出出。到了晚上更是燈火輝煌,一片喧鬧。一隊隊士兵將整幢樓團團圍住,荷槍實彈,站崗放哨。一般的人全都被攔在遠處,不許任何人接近。車來轎往,一位位達官顯貴紛至沓來,互相道好聲,問候聲響成一片,給富貴樓平添了一派官氣。
突然,一切都靜了下來,接著是護衛馬隊的鐵蹄聲,“嗒,嗒,嗒,嗒”,眾官員屏息恭敬地迎候在樓門兩邊,不一會兒,皇宮大內總管李連英在袁世凱的陪同下進入富貴樓內,眾宮員相隨在後也慢慢步入樓內。
不一會兒,樓內就喊起了推杯換盞的熱鬧聲,漸漸地亂成一片。
在灶間,武振國正喝五吆六地指揮著一切,宋富貴在一旁忙忙這個,端端那個,一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