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喬賓、胡小記趕到,兩個人跑的喘息不止。他們本來不會夜行術的工夫,跑了這麼遠,怎麼會不喘?艾虎就把怎麼調坎兒,三哥追到此處,怎麼不見的話,說了一遍。胡小記問:“老兄弟,你打算怎麼樣?”艾虎說:“我同三哥進去瞧瞧。廟中要有同類之人,我們一併拿獲。你們二人不能躥躍脊,先在外邊等候,我們打裡頭追出來,你們在外頭截殺。”徐良說:“奔在頭裡去就是等候,也在廟頭裡等候。咱們也看看是個什麼廟。”四個繞在前邊一看,硃紅的大門,密擺金釘,石頭上鐫著字是藍地金字:“敕建古蹟雲霞觀”。西邊有兩個角門,俱都關閉。胡小記問徐良,說:“不然叫開他的廟門,我們也就進去,幫著你們一同搜尋去。”徐良說:“不好。深更半夜,又得驚動人開門。若要廟中有他們同類的人,一開門有聲音,豈不驚動跑了呢。”廟前有兩顆大樹,大樹旁有兩塊石頭,就叫胡小記、喬賓在石頭上等候。
徐良與艾虎躥上牆來,一看好大個廟宇,頭裡有三條神路,內有三座石橋,有些個松柏樹林。鐘鼓二鏤,就是二道山門。兩個人奔了二道山門,躥上卡子牆去。往裡一看,三四層佛殿,盡都是黑洞洞的,惟獨看著西北有燈光閃亮。艾虎就同山西雁,兩個人一前一後,就奔了燈光來了。看看臨近,徐良低語與艾虎說:“這個廟這樣的寬大,地面寬闊,房屋甚多,大略這兩個賊不容易找了。”艾虎說:“咱們奔那個燈亮。那剛才你不是念的什麼觀,觀,必是老道。他們要是和老道同類,必在老道那裡躲避。如今和尚老道不法的甚多。”徐良說:“老兄弟,你別說,我師傅可就是老道。”說畢,兩個人一笑,直奔西北。到來,原是個跨院,三間西房。兩個人就由南邊那個牆頭躥上房去,奔前坡,把身子一伏,爬在房上,手搬瓦口,雙足踹住陰陽瓦隴,身子往下一探,看裡邊燈光閃爍,並無一點聲音。
忽然見簾子一啟,出來了一個小道童兒。頭上挽著道冠,藍布袍,白襪青鞋,面白如玉,五官清秀。見他說:“我們祖師爺打發我出來,問你們是那裡來的?下來罷。”
當時就把艾虎、徐良嚇了一跳,自己覺著腳底下輕巧,又並無踹破瓦,他怎麼會聽出來了?兩個人暫且先不言語。小童兒又說:“你們到底是打那裡來的?祖師爺算出來了,知道你們來。下來罷,也不害你們。”徐良就答言說:“下去就下去罷。老兄弟,咱們就下去見見祖師爺去。”這兩個人飄身下來。小童說:“就是你們二位罷?”徐良說:“不錯,就是我們兩個人。”問:“祖師爺現在那裡?”小童指告說:“就在這鶴軒裡邊。”就叫童兒在前引路。可見得真是藝高人膽大。
啟簾而入,到了裡邊,迎面有張八仙桌子,上頭有個四方烏木盤子,裡頭擺著個金錢卦盒,有一個十二元辰的盤子。有幾個木頭棋子兒,上頭刻著字:父母、兄弟、子孫、官鬼、妻財這些個言語。還有幾個長條木頭上畫著單拆交重。再見屋中,擺列著許多經卷。由裡間屋中出來一位老道,黃楊木道冠,橫彆著金簪,穿一件豆青色的道服,斜領闊袖,通身到下繡的是三藍色的百蝠百蝶,周身鑲寬片錦邊,白襪青鞋,上揹著一口寶劍,豆青挽手絨繩飄擺,鵝黃絲絛拴住了劍匣,背於背後,胸前十字絆系蝴蝶扣,走穗飄垂;生就一張東瓜臉,兩道寶劍眉,一對大三角眼,蒜頭鼻子,四字口,一部花白鬍須,大耳垂輪,身高八尺,臉生橫肉,不像道家仙風的形色。見了艾虎、徐良,單手打稽首,念聲“無量佛”,說:“原來是二位施主。”徐良、艾虎也就一躬到地,說:“原來是道長仙翁,弟子二人有禮。”老道說:“二位貴客請坐。”小老道獻茶。就見他過去把金錢盒一搖,哼了一聲,說:“二位施主貴姓?”徐良說:“弟子姓徐。”艾虎說:“弟子姓艾。未曾領教道長仙爺的貴姓?”老道說:“貧道姓梁,叫梁道興,匪號人稱先知子。”徐良說:“原來是位高人。”老道說:“貧道何敢稱高人。方才略佔一數,你們不是四位嗎,怎麼來了兩位呢?”艾虎看著徐良,只是發怔,暗說:“遇見神仙了。”直是不住的瞅著徐良。徐良答道:“不錯,我們正是四個人,廟外坐著兩個人呢。”老道吩咐一聲,則小童把廟外二位請進來。不多時,就把二位請進來了。老道單手打稽首,口唸聲“無量佛”,說:“未領教二位貴姓?”二人回答:“弟子姓胡,弟子姓喬。”徐良說:“仙爺既是先見之明,我們也不必隱瞞。是我們住在店中,那是個賊店,如今我們追下賊人來了,見他進到廟中,我們這才趕到廟內,被道爺算出。索性懇求道爺佔算佔算,指引著我們將他拿住,與一方除害,豈不是妙?”那老道說:“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