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人那裡請公孫先生;武的不好辦,大人那裡有校護衛,可以往那裡借去。有疑難案件,打發江樊與我前來送信。你到任的名氣好歹賢愚,我必然知曉。倘若不行,我急急把你撤回。”囑咐已畢,鄧九如辭行起身,領憑上任,所有一路上應用的俱是包公預備,一路無話。
到任交接印信,查點倉廒府庫,行香拜廟,點名放告,要學開封府勢派。別處有司衙門嗚冤鼓都在大堂,怕有人撾鼓,還把鼓面扣上個簿籮蓋子。他這不是。他把鳴冤鼓搭將出來,放在映壁頭裡,鼓槌掛在鼓上,每日派兩個值班的看鼓,若有人撾鼓,一概不許攔阻。再者永遠升大堂辦事,無論舉監生員,作買作賣,貧富不等,準其瞧看。這一到任,那日升堂,就把所有的陳案盡都發放清楚。打的打了,罰的罰了,該定罪名的定了。當堂立聽傳人,該責放的放,整辦了一天,這才辦完。要按說才十九歲的人,有若大的才幹?究竟是“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格高”。共總不到一個月的光景,奇巧古怪的案件斷了不少。巧斷過烏雞案,審過黃狗替主鳴冤。就把這一個清廉的名兒傳揚出去了,給縣太爺起了個外號,叫作玉面小包公。
這天正是出差迎官接詔,帶著江樊眾人沒等把公事辦完,自己換了一身便服,教江樊扮作個壯士的模樣,叫別者之人回衙聽差,讓江樊帶上散碎的銀兩,留下兩匹馬。江樊攔阻了太爺幾句,說是太爺升大堂理事,見過的甚多;倘若被他破識,大大的不便。
鄧九如不聽,江樊也就不敢往下講了。看著天氣不好,就遊玩了兩三個村子,到處人家都誇獎這位太爺實在是一位清官,江樊催著回衙門。太爺趁著天氣不好,要在外頭住下。
果然見前邊樹木叢雜,到近處一瞧,原來是個鎮店。進了鎮店,是東西大街,南北的鋪戶,很豐富的所在。就是一件,是鋪戶字號,匾上四個角上四個小字,是“朱家老鋪”。
十家倒有八家皆是如此。走到東頭路北,有個朱家老店,教江樊前去打店。江樊下馬,不多時回來說:“各房全都有人住了。就有盡後面,有一連八間正房,有兩個兩間,四個一間,沒人住下。”九如說:“倒也可以。”下了馬,把馬上包袱拿下去,交給店內夥計遛馬。夥計帶著,直到後邊,就住那兩間屋。打洗臉水、烹茶,俱都淨了面。江樊給斟出茶來,傳酒要菜,喝的是女貞陳紹。飯還未曾吃完,就把燈燭點上,同後來要的饅頭湯碗餐一頓。將殘席撤去,連店錢飯錢俱都算清,格外賞的酒錢。夥計當面謝過,又烹來的茶。
外面有人說話:“到底是那屋內?”夥計出去說:“就是你們二位麼?”回答:“不錯,就是我們兩個。”夥計說:“住一間,住兩間?”那人說:“住兩間。”夥計說:“就在這隔壁,這是兩間。”隨即把門推開,點上燈燭。二位進去,放下褥套行李,打臉水烹茶。這兩個人剛一進屋子,就打了個冷戰。原來這兩個是親弟兄,姓楊,一個叫楊得福,一個叫楊得祿。兩個是鄉下人,在京都作買賣,這是回家,住在這裡。前頭先說有房子,後又說沒房子,這才把他們支在後邊來了。夥計過來問:“要什麼酒飯?”
那兩個人隨便要了點菜,要的是村薄酒,要了二斤餅,兩碟饅頭。鄉下人能吃。飽餐了一頓,撤將下去,拿了店錢飯錢。
天到二鼓時分,嚷起來了,說:“你們這個賊店,我們要搬家了,還給我們店錢罷。”店裡夥計過來說:“客官別嚷。”住店的說:“你們這個賊店。”夥計說:“你怎麼看著是個賊店?要是了讓人聽見,我們這買賣就不用作了。”那人說:“你就是給我房錢罷,我們不住了。”連鄧九如帶江樊都聽見此事,也就出了屋子。夥計說:“要找給你們錢不難,你得說說,是怎麼件事情。”那人說:“你們這賊店,如今鬧鬼哪,必是你們害的人太多了。”夥計說:“你這更是胡說了。你只管打聽打聽,我們這個店裡不死人,每遇有病的,病體已沈,必叫人或推著,或搭著,道路甚遠的,也必要推著、搭著,送回家去。或左右鄰近的,有親戚朋友,必派人給他親朋送信。我們這店內,總沒搭過棺材。”那人說:“你說不鬧鬼,你去屋裡,去瞧瞧去。”夥計說:“這時還鬧哪?”那人說:“不信,你進去瞧去,瞧去。我們剛吃完了飯,一歪身,就見這蠟苗忽然烘烘的有一尺多高,並且蠟苗全是藍的;不多對,蠟苗越縮越小,縮到棗核相似。我一瞧,也是害怕;我兄弟一瞧,也是害怕。忽然又打八仙桌底下出來了一個黑忽忽的物件,高夠三尺,腦袋有車輪子大小,也看不見胳膊,也看不見腿,出來衝著我們一撲,我們就跑出來了。虧了我們跑的快,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