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可以讓一個生命中初露不幸端倪的農村姑娘過上這種日子。
婚後六年內他沒能做到這一點。與徐春蘭的夫妻生活還不到三個月,她就在地區腫瘤醫院檢查出了那種農村稱之為〃倒開花〃的不治之症。開初兩年劉宗魁帶著她四處求醫,去過北京,到過上海,等徐春蘭的病情相對穩定下來,他已負債累累,並且明白了對妻子的病已無可指望。他對她的熱情也下降了,徐春蘭的病使他們長年間不可能有正常的夫妻生活,當然不可能生兒育女。他對她並沒有變心,但情緒卻沮喪到了極點,他已為她竭盡全力,更多的事情是做不到的。然而徐春蘭和岳父不這麼看,他們有自己農民的想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徐春蘭嫁到劉家,就是你劉家的人,她一天不死,你劉宗魁就得弄錢給她治病!
已經當了連長的劉宗魁就在這種窘境中率領自己的連隊參加了前些年春天的那場邊境戰爭。從頭到尾二十多個晝夜裡,置身於槍林彈雨之中,他見慣了活潑潑的生和猝然而至的死,精神境界提高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躲在塹壕裡再想妻子的病,竟淡淡地覺得不那麼揪心了。生死尋常事,人本應對它持一種更鎮靜更超然的態度。班師回國後休探親假,他重新站在徐春蘭的病床前,腦海裡竟冒出了一個她這樣痛苦地活著倒不如早一點死了好的念頭,從此對病中妻子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