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笑的你,一笑之間讓我聽見花開的聲音,讓我第一次明白原來笑容可以牽絆一個人的心,也讓我懂得了離別。感謝命運讓你和我在一條軌跡上重逢,這不能不算是奇蹟,對嗎?笑笑。”
是平凡的奇蹟,也是不平凡的奇蹟。周雪薔用自己的雙手輕輕撫摩從腰後面環上的胳膊。
因為是你,許延,是你這個的奇蹟才會理所當然。
他們被手機鈴音驚動,周雪薔接電話時,第六感覺令她隱隱不安。
手機裡雜亂的聲音,護士小姐拔高的語調:“您是患者奚娟的家屬?請快到急診室來………。”媽媽………,周雪薔驚呼一聲,許延明白了些,拉上她的手往大樓方向跑。
周雪薔抖得厲害,如果不是許延拖著自己,她竭盡全力也不可能跑得這麼快。
電梯有人他們乘不上,改換樓梯。一節一節的臺階,連成一片,周雪薔的眼前有的只是濛濛糊糊的幻影。
一切全部不是真實的,一切只是因為夢境,對,她是在做夢而已,夢是虛幻的,醒來後什麼都不是,醒來後,世界還是完整。
來到熟悉的走廊,陌生的卻是面前忙碌的場景,醫生的匆促步伐,飛奔的白色護士鞋,跌跌撞撞的卻是她自己,病房門前,她再也不肯跨出那一步,手從許延手中滑落,她跌住在地上,害怕到無淚,害怕到驚恐,害怕從此陰陽兩隔。
因為,這世上千萬種離別方式裡,陰陽相隔最是無望。
第六十三章 魂兮不歸 下
那是些什麼聲音——一連串相似的音節,醫生報倒數;3,2,1電擊時的聲音,與死神搶時間分秒爭奪的緊張感,周雪薔緊抓著門框站起身,許延扶住她,他不能安慰她,生怕多餘的話緩解不了她的緊繃,反而適得其反,令她更接近足以崩潰的臨界點。
不可以,不可以的,媽媽,她喚出那個名字,她還沒有喚夠的稱呼,就是叫一輩子也不可能嫌多的稱呼,怎麼可能讓她沒有機會再喊著:媽媽。
她的眼淚嘩嘩地流,頭不停地搖,彷彿這樣可以拒絕如影隨形的厄運,牙齒咬在嘴唇上,深陷進肉裡,她感覺不出疼痛,抓住門框的手在抖,身子比手顫抖得更厲害。
雪薔,雪薔,有人在耳邊試著喚醒她的意識。
要是媽媽的聲音多好,她這樣盼望,“我的孩子,”媽媽也許會這樣叫她,“我的孩子……。”
她不能思考,連行動也一併失去,有人抱著她,有人勸慰她,就是沒有人告訴她,雪薔你媽媽她經過搶救她已經沒有事,她活著……。
為什麼不,剛剛跟媽媽說過,一會兒回來,等我回來陪你,在幾十分鐘內,在大樓裡面和外面咫尺距離,親愛的媽媽,你為什麼不等我回來,我們說好了的,我會在你床畔躺下,凝視你的臉,看著你入睡,祝願你作個好夢。
她泣不成聲,心中無盡委屈,慢慢地憤怒如潮水湧來,你不要我了,你又不要我了,再一次,狠狠地,更加無情,徹底將我拋棄,再也不顧,留下來的人多麼孤苦伶仃,我恨你媽媽,我有多愛你就有多恨你,帶我來臨世上的人是你,連你也不在乎我的話,告訴我——還有誰會在乎?現在,我要擦乾淨眼淚,我不要再哭,我為什麼要哭下去,我可是連心都死了,隨著你而去,獨自一個人留在這孤獨的世界,沒有人需要我,需要我的人已經不在,另一個世界裡的媽媽,姐姐你們只留我一人在這人世間,你們會快樂嗎?心碎過一次已經夠了,何況是第二次。
許延見周雪薔流不出眼淚模樣,他後怕地搖晃她的身子,“哭出來吧,你為什麼不哭出來?悲痛需要釋放才能緩解,求求你,哭吧——。”
周雪薔神志不清她惶惑地問:“為什麼呢,我再等一等,媽媽她會好起來。”
她竟然是笑了。
許延身子晃了兩晃,他悲哀的為她呻吟,不,明明知道,我不能代替你承受現在這一切,不能代替你眼睜睜看著世上最疼你的人離去的情景,世間最殘忍不過的莫過此,雪薔你可知道,有人亦愛你所愛,痛你所痛,這即使愛——愛可以把人類肉體毀滅,但是,它愛你的靈魂不會消滅,在造物主面前可憐卑微的人類,唯一不被他忽略的是人類珍貴情感。
周雪薔——他的笑笑,可憐的她如同迷路的孩子,家的大門剛剛為她開啟,現在卻又緊緊閡上。
沒有人能講述親人離世時他們的心情,包括在喪禮中他們的感受,痛到麻木時又神魂顛倒,
許延故意讓自己忙碌,只有不停地做事分散精力,他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