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阻住,竟使得聯軍一時翻不進去。
這時三丸城上的日軍鐵炮手冒死探出身子向下射擊,擠在二重土牆外的聯軍士兵接連被打死打傷近百人,其餘的人發一聲喊,四散逃開伏倒在暗影裡。
“滅虜炮開火,向城上打!”車兵指揮使王問厲聲喊道。明軍的滅虜炮屬於車載中型火炮,淨鐵打造,管長兩尺,重95斤,有五道箍,射一斤鉛彈。用滅虜車載行,每輛車可以裝載三門這樣的火炮,早就卸下來設好了炮位,聽到命令,炮手們將炮管搖動,緩緩揚起對準三丸城頭,用火折在藥捻上一點,火星噌噌亂蹦,緊接著六門滅虜大炮轟的噴出三尺長的焰尾,將彈丸呼嘯著送上天去。
日軍鐵炮手此起彼伏的裝彈射擊,正打得興起,忽然看見黑漆漆的山下紅光一閃,緊接著嗖嗖的怪響,狂風撲面,六枚一斤重的鉛彈流星趕月般飛過來,有兩枚掠城而過,一枚砸在城牆上,其餘三枚正打在石砌箭垛上!
鉛彈裂開,連同打碎的箭垛四散飛濺,鉛彈和石頭碎片呈扇形向城頭上漫射開去,等硝煙散後,城頭上已經橫七豎八倒下了二三十人,鐵炮侍大將山田利信的頭盔也被氣浪掀開,滿面是血昏死在地上,手裡的採配只剩下半截。
活著計程車兵們拋了槍支,全都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加藤清正和淺野長政站在城頭另一端看得呆了,雖然努力保持著鎮靜,但從對方蒼白的臉上可知自己也是面無人色。
當明軍炮手將城頭日軍打退時,城下的二重土牆內日軍已經組織好鐵炮,用密集的火力封鎖住缺口。眼見聯軍衝了幾次也衝不進去,麻貴心中煩悶,緊皺眉頭不語,王問見狀上前道:“稟大帥,敵牆低矮,咱們的滅虜炮雖然打不著,但可以把虎蹲炮抬到山上近距離轟擊倭賊!”
麻貴大喜道:“那還等什麼?快把炮抬上去打!”楊鎬披了一副重鎧正往這邊走,聞言忙擺手道:“且慢,再等等!”麻貴與王問愕然望著他。楊鎬喘息著道:“我軍連番攻打敵寨已經萬分疲勞,需得換一批生力軍接著上前攻打才是,李如梅將軍的遼兵調上來沒有?”
“我已經派人去傳令了,應該馬上就到。”
“這就好,王將軍,那你抬炮上去吧。”王問拱手稱是,忙指揮著炮手和步卒將兩門虎蹲炮繫上牽繩,五六個人拉一門,另有十幾人揹著彈藥箱,沿著崎嶇的山路向上慢慢推去。
楊鎬很自然地上前一步將麻貴讓到身後,手搭涼篷向上眺望著,麻貴一句話不說低頭退下。這時候島山頂上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兩軍大呼酣戰,淺野幸長命人在一丈半高的土牆背後搭起腳手架,上去100多名弓箭手,從牆頭上向外放箭,鐵炮軍則伏在射擊孔後不斷地開火,聯軍士兵們把身子緊緊貼在地面,點燃手裡的三眼火銃,舉在頭頂胡亂地向上回擊。
明軍炮手這時冒著槍林彈雨已經把兩門虎蹲炮抬上來了,步卒們舉牌在前掩護,不斷有人中彈倒下,用了約一刻鐘的功夫,炮架終於推到第一重土牆的廢墟後,用粗重的長釘固定好了炮架。兩門炮對著二重土牆輪番發炮轟擊,雖然是霰彈,可是近距離發射衝擊力仍然很大,而且震耳欲聾的炮聲也給日軍心理上施加了極大的壓力;打到第二輪齊射時,厚重的木柵欄門已經被炸得粉碎,日軍弓箭手亂紛紛從牆頭上跳下來逃命,鐵炮手放了一陣槍見不起作用也趕忙後撤。
淺野幸長環顧左右,咬牙怒道:“敵軍都是些膽小鬼,只敢用大炮轟門,不怕死的跟我衝出去啊,把明軍的炮奪下來!”
眾軍搖動兵器,齊聲吶喊“衝啊,衝上去!”可內心卻實在膽怯,沒有一個人真敢往外衝。淺野幸長自己衝了幾步,見無人跟上便大罵著又退回來,揮刀砍翻一人,餘者鬨然逃散。
飯田又兵衛硬著頭皮上前勸道:“紀伊守大人,敵人炮火兇猛,眼看這土牆是守不住了,咱們還是進城吧!”
淺野幸長瞪著眼吼道:“這怎麼可以?我在父親大人面前下過保證,一定要守住外圍工事,現在既然守不住了,那就戰死在這裡好了!”
“可是,您的身邊還有兩千多士兵呢,如果都這樣無謂地送死,恐怕連本城也保不住!”飯田右兵衛下了狠心,同樣大聲吼道。
“你!”
“嗯?怎樣!”兩個人手握刀柄相互怒視,各不相讓,淺野幸長忽然氣餒,拋下刀慘然道:“你們走吧,我是堅決不會進城的!”
飯田又兵衛不看他,大聲向左右喊道:“來幾個人,扶幸長殿進城,其餘的人跟我退守下一道防線!”木村左兵衛等人上前架住淺野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