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這個時候有些詭異,木多赤定下最後決定,現在反對,就是直接對抗他的權威,而木多赤本身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雖然拖雷臨走的時候叮囑過他一些話,可因為蒙古人此時因為長久勝利而帶來的一些驕傲,讓木多赤對這些漢將頗為輕視。若不是蒙古這次在西北遭遇大敗,讓他有所驚醒,估計他這個時候連張榮都不會搭理,直接下命令。
張榮等人久居這裡,雖然知道這麼做不妥,可反對,卻要承擔和木多赤翻臉的危險。蒙古遭遇大敗不假,可對自己這些人餘威還在。若真因為此事激怒了木多赤,估計被他殺了都有可能。能在蒙古混到這樣高位的人都不是傻蛋,彼此都明白不能這樣做,但還是希望其他人反對這個提議。
因此,整個場中出現你望我,我望你,卻沒有一個人開口的奇特場面。就連和木多赤走的最近的張拔都都緊閉大口,一言不發。
木多赤看的極為不滿,正要出言怒喝,剛才一直沒有參加爭論的杜豐突然開口打破僵局:“既然木多赤大人這樣決定,張都監,不如就讓我率部鎮守三女寨吧!”
杜豐是汾州人,幼年以人戲耍的時候,常說自己將來要成為鎮守一方的大將軍,所以鄉人常以少有大志來笑談。雖然在鄉人看來,杜豐說的是孩提語,不足為信,但杜豐對兵書卻非常感興趣,長大後又恰逢蒙金交戰,他先被金國招募入伍,後來又投降了蒙古。這番經歷,讓他對兵書的認識越發深刻,以至所有對他有所瞭解的人,都要說一句“通兵法”,加上他為人倜儻不群,待人和善,因此在蒙古漢將中,人緣算是非常好的。
此刻聽到他竟然要出任三女寨的守將,張榮等人開始是不信,後來見他表情堅決,不禁也有些為他擔心起來。
他們相信以杜豐的能力,肯定看出三女寨的問題,但他還如此,難道他真的要對蒙古盡忠不成?
懷著複雜的心情,他們看著杜豐整備人馬,離開了天津城。一直和杜豐關係很好的田雄在他出城後,避過其他人,憑藉著出色的騎術趕上他。
一見面劈臉就問:“豐哥兒,你真的要去三女寨嗎?那可是個死地!”田雄是中都人,本是孤兒,身手矯健,能夠倒立行走,後來入伍,練的一身本領,以驍勇善騎射為蒙古人所重。
杜豐見田雄這麼問,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警覺的左右望望,然後拉著他走到一處空曠的地方,才放低聲音:“田大哥,你認為天津城守的住嗎?”
田雄沉默一下,用粗糙的大手摸摸鬍鬚拉茬的下巴,有些艱難的開口道:“很難,現在城內眾將彼此猜忌,而監軍木多赤不善守城,卻還強行干涉軍事,照我看,天津城兵馬雖多,張榮等人也可稱為良將,但放到一起,卻是失策。反到不如留下數千人,著一將統領,其餘人率領剩下人馬分別埋伏在天津附近,一有機會就偷襲宋軍,這樣既可以支援天津城,又能騷擾宋軍,使得首尾不能兼顧。”
“田大哥說的是良言,可木多赤和張榮必不會答應!”杜豐說的很肯定,“木多赤已經對我們起了防範之心,若我們離開,他會懷疑我們是畏戰而逃,而張榮更是怕我們逃跑,拿他當替死鬼,因此大哥此法,肯定行不通。”
“哎,說的也是!”田雄也有些灰心喪氣,“自從木華黎太師戰死後,先是拖雷四王子兵敗山東,導致博魯大將軍死於趙彩雲之手,接著拖雷四王子也被趙彩雲弄的束手束腳,顧忌無比,呆在北方不敢動彈。後雖打敗金人的北伐軍,卻對宋國無損,反到成全了趙彩雲,我聽說拖雷王子帶到西北的蒙古主力也被宋國那個神始皇帝重創,潰不成軍,損失慘重。如今趙彩雲更是打上門來,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卻一個個變成縮頭烏龜,任憑她張狂。你說這天下到底怎麼了?如此兵強馬壯的蒙古,怎麼說敗就敗了?”
杜豐頗為瀟灑的取下頭盔,拍掉上面的灰塵,口中卻漫不經意說道:“蒙古強盛因兵鋒而來,如今衰敗,也因兵敗而致,田大哥,我勸你早做打算的好。”
田雄目光閃過一絲詭異,還帶著幾分錯愕,過了半晌,才試探的問道:“豐哥兒可是有了什麼打算?”
杜豐沒有直接回答,反到戴上頭盔,很冷靜的說道:“我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趙彩雲,發現她有一個最大的習慣,就是善於抓住時機,在你還沒察覺的時候,就讓你陷入她的算計中,等你發現她的動向時,已經是結局見分曉的時候。真可謂不攻難知,攻之必克。可以說,這場戰鬥,在趙彩雲率軍攻進河北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無論我們怎麼做,都只是垂死掙扎,更何況我懷疑也許有人根本不想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