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大可大,說小可小,鬧不好要掉腦袋,還會連累家人。事小了,讓人褪了褲子打屁股,羞死人不說,還得將你關進空房,一蹲就是好幾年,你越想出去越不讓你出去。她躺在炕上,想來想去腦袋想得生疼,終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似乎唯一的辦法便是老老實實在宮中苦熬,直到出宮的那一天。
在宮中,一切是那麼有條有理,時時都生活在別人的監視之中,只有這短短的睡前時間屬於你。此刻,你獨自躺在床上,任你天馬行空胡思亂想,哪怕你想象自己當上了皇后娘娘也沒人來管你。這片空間,這段時間,完完全全屬於你。
她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聽見窗戶上有響動,她迷迷糊糊睜開眼,雨夜中,看見窗外有個黑影一晃而過,心裡不由得一驚。她本能地伸手扯住繩頭,鬆開捆在身上的綁帶,摸著牆壁坐起,兩眼瞪著黑乎乎的視窗。她看不見外面動靜,想叫又不敢叫。過了一會兒,她聽見一片沙子落地聲。榮慶!她突然意識這是他給自己打暗號,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也來不及細想他是怎麼進宮的,這時窗外已經傳出榮慶的聲音:“吟兒!吟兒……”
她慌忙爬下炕,輕輕推開後窗一角,只見黑暗中榮慶站在窗邊直喘氣。
“慶哥!你……你怎麼……會跑這兒來了?”她激動得渾身直哆嗦,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看不清他什麼模樣,但她知道這就是他,他的聲音,他的呼吸,包括他身上發出的氣味兒,就是燒成灰她也認得。
“我進宮當了禁軍,偷跑到這兒來看你!”榮慶抓住她趴在窗臺上的小手,將臉湊到她臉前。
她終於看清了他那張英俊的臉,他那透著英氣的劍眉下的大眼睛在夜色中泛著一層光澤。他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她覺得心跳得飛快,人像一堆雪團軟塌塌的融開。她恨不能立即跳出視窗,投入他懷抱,跟他死去活來親熱一番,這時,宮外遠遠傳來一陣梆子聲。她猛然醒悟,想到這兒是老太后住的儲秀宮,慌忙向他擺手:“慶哥!你快走,快離開這兒!要是讓人看見,那可是要砍頭的!”
“不怕,砍頭也不怕。讓我進屋裡,讓我好好看看你,實在大想你了……想得快發瘋了!”榮慶抓住吟兒的手。
“不不……”她驚恐萬分地壓低聲音:“不你能進來,屋裡有人!”
“那……那你點上燈,讓我看看你。”
“不行,燈一亮就會驚動別人,別人發現了,你就跑不了。”
“吟兒!”他不滿他說,“我冒著危險跑來看你,不點燈我就不走。”‘“慶哥!這太危險了!”吟兒轉身看一眼睡夢中的平兒,抓起窗邊案几上的油燈又放下。
“你放心,點上燈,讓我看一眼,只看一眼就走。我求你!”
吟兒一咬牙,走到炕几上邊取出火石打出火,再點燃紙眉,再用紙眉點亮油燈,然後用手攏著油燈走到後窗,將燈湊到臉前,好讓對方看清她。
他兩眼死死盯住吟兒,他看清了她的同時,她也看清了他。他還是那副模樣,身上的衣服被小雨淋溼了,額上也留著雨點。他正想說什麼,突然窗外守宮的太監大叫著向這邊跑過來。她讓他快走,他不肯走,雙手趴在視窗一動不動。
平兒醒來,見吟兒趴在視窗手中舉著油燈,上前一把奪過吟兒手中的油燈一口吹滅了:“你……你瘋了,不想活了!”
“慶哥!”吟兒對著窗外大叫,“快!快跑!”
榮慶似乎回過神,轉身將一名衛士打倒在地,奪路而逃,突然間跑來許多禁軍,將他團團圍住。他揮劍亂砍,企圖衝出重圍。吟兒瞪大眼睛趴在窗邊,兩眼盯著這場生死搏殺。平姑娘怎麼拉,她也不肯離開,她看見一名衛士挽弓搭箭,瞄準榮慶的後胸。她放聲大叫,要他小心,沒想她話音剛出口,一支利箭不偏不倚扎進他後胸。看見他中箭倒地,滿身是血,她本能驚叫一聲,身子跌落在窗邊地下……
“吟兒,吟兒,你醒醒!快醒醒!”平兒熟睡中聽見吟兒驚慌的尖叫,點了油燈,發現吟兒滿頭滿臉的大汗,嘴裡含混不清地叫著什麼,身體在綁帶下劇烈地抽搐。平兒慌忙將捆在她身上的綁帶鬆開。吟兒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叫她。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炕上,平兒跪在她身邊,一邊叫她一邊解開她身上的綁帶。
吟兒猛然從炕上坐起,驚魂未定地瞪著一雙大眼,望著平兒和她手中那盞昏黃的油燈,竭力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心裡直發毛。
這時窗外下起了大雨,雨點敲著瓦簷和院子裡的青磚地,激起一片狂蕩的喧囂。聽著窗外的雨聲和屋脊上掠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