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口都燻黑了,他一定打過不少槍了。榮慶立即回答說:“奴才基本練到彈無虛發了。”
“好啊!”光緒一語雙關地,“這一回,朕天津之行的生死安危,就全交給你了。”
“皇上請放寬心,奴才只要有一口氣兒,保皇上安然元恙!”榮慶聽出對方話中有話,也向對方表白了自己的決心。
“皇上,您把榮慶當成劉備的趙子龍,施公的黃天霸!”瑞王在一旁見他們一問一答,心裡急得不行,沒話找話地說。光緒張口大笑,連聲說他講得好。他這一笑,逗得榮慶也笑了。瑞王原本是裝出來的笑,見他們都笑,也跟著開懷大笑,其實光緒為什麼笑,榮慶笑什麼,他並不知道,他只覺得這時皇上和榮慶都在笑,他要是不笑就難免讓人生疑了。
光緒大笑過後,突然叫了聲:“榮慶接槍,”將手槍拋還給對方,榮慶利落地接住手槍,將手槍插在腰間。光緒在榮慶和瑞王臨離開之前,突然下旨,著藍翎侍衛榮慶升為乾清門侍衛,官居三品,賞戴二品頂戴,外加黃馬褂,光緒說完,當即讓太監捧來托盤,托盤裡放著二品官帽。官服和黃馬褂。
榮慶當下謝了皇上大恩後,跟著瑞王回到值房。瑞王眼瞅著身穿黃馬褂、戴插有雙眼花翎官帽的榮慶,陰陽怪氣他說:“咱們皇上,還真看上你了。”榮慶趕忙說:“那還不是王爺的保舉。”
“少跟我來這一套。”瑞王突然變臉,指著對方那件黃馬褂,“黃馬褂給我脫下來!”
“王爺!您幹嘛呀?”
“脫!讓你脫就脫。”瑞王滿臉怒氣地。榮慶愣了一會兒,一邊脫掉黃馬褂,一邊嘟嘟喃喃他說脫就脫,瑞王沉下臉,讓他將黃馬褂送到他手裡,這時榮慶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老東西不放心他。看見瑞王仔細地檢查著那件黃馬褂,榮慶心裡不由得一驚,萬一皇上的密詔就藏在那件新衣裡怎麼辦?他沉下心來,不露聲色地等待著,心裡早已拿定主意,要是瑞王從裡面摸到那件要害的東西,他唯有開槍先打死對方。
瑞王將榮慶的新衣裡裡外外、邊邊角角通通檢查了一遍,結果什麼也沒找到。但瑞王仍不甘心,又讓榮慶交出頭上的頂戴。榮慶氣呼呼地把帽子摘了給他,任瑞王翻過來掉過去地看了半天。
“王爺!”榮慶心裡有說不出的緊張,嘴上卻故作輕鬆地說,“您找什麼呢?裡外三新,還沒長蝨子呢。”
“榮慶,我可是為你好。”瑞王什麼也沒找到,終於放下心來,“我怕他塞給你什麼‘衣帶詔’,那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什麼衣帶詔?”榮慶故意裝傻。
“榮慶!你聽著,我可不是衝你來的。從今兒個起,從這會兒起,咱們可都是一根繩兒上的螞蚱了!過了下月初三,該有的就全有了。”瑞王看一眼緊閉的房門,低聲安撫著榮慶。
榮慶回到家裡,一方面不得不佩服瑞王的精明,但他的舉止卻引發了榮慶的思慮。他認定皇上當著瑞王的面將他叫到養心殿,其中肯定大有文章,但他仔細檢查了衣服和帽子,卻和瑞王一樣一無所獲。他呆呆地坐在書桌邊出神,習慣性地取出腰下的手槍,將壓在槍膛裡的子彈退出來,突然發現槍膛裡有東西堵在裡頭。
他連忙找到一個挖耳勺,從槍管裡挖出來一個卷得緊緊的白絹。榮慶心裡一驚,慌忙關上房門,然後回到書桌邊慢慢展開那薄薄的白絹,發現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不用置疑,這一定是皇上的密詔。記得光緒將手槍拋還給他的同時,說過“這一回,朕的生死安危,就全交給你了。”接著,他又在白絹的邊角上找到了一行光緒皇上的親筆小字:“速送譚嗣同,曉諭袁世凱。”榮慶激動地抓起手槍,將退下的子彈重新壓上膛,然後藏好密詔,佩上槍勿匆出了家門。
榮慶是個有心人。為了防止意外,他早就摸清了譚嗣同的住處,連他哪天當班哪天不當班也搞得清清楚楚,所以見到皇上的密詔,他一分鐘也沒猶豫。離了家門便向譚嗣同的住處北街衚衕的湖南瀏陽會館匆匆趕去。
榮慶腳下的步子急,心裡比腳步更急。
“榮慶!榮公子!”小格格多遠就叫他。她依然是一身男裝,身穿長袍,手中搖著一把紙扇,神色顯得很瀟灑,一見榮慶,她格外調皮,一邊笑一邊跟他開玩笑,“榮公子,給您道喜啦!”
“小格格?”榮慶非常意外,他越是急,越是見了鬼,什麼人不來擋他的道,偏偏讓銀柳撞上了。他心裡非常著急,臉上卻不敢有半點怠慢。別說現在她是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就不是,衝著她那火暴脾氣,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