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的,自己一定要有一個準則,不管孩子們現在怎麼想,要對他們將來負責,政治上關心他們進步,生活上體貼,訓練上嚴格要求。不管別人怎麼說,要想帶出一支隊伍,必須帶出好作風。運動員沒有好教練用好作風帶,不會出成績。運動隊不是一般的部隊,應該是一個有戰鬥力的好部隊,像加里森敢死隊一樣,二十人戰勝幾千人,一定要靠言傳身教,有好作風,有過硬的本領。孩子能出成績最好,出不來成績,也絕不能成為社會渣子。 馬俊仁這段話大概很能傳達他作為一個教練的心態。 1994年那場“馬家軍兵變”中,他所訓練的中長跑運動員絕大部分離他而去,那是馬俊仁一生中受到的一次重創,也是我們在許多家庭中看到的類似兩代人的衝突。家長們有一個需要更好理解孩子們的問題。孩子們也需要更理解家長。當然,這些探討都是後話,我們此時看到的馬俊仁坦露出了希望孩子長大成才而又嚴格施教的真實的家長心態。 馬俊仁說了下午訓練不去現場又不放心,起身來到院子裡。 作者也趁機站起來活動腿腳,跟著來到院裡。  
那一刻,母鹿墜入萬丈深淵(2)
二十來個運動員女孩男孩已經齊齊排成兩排,林娜對他們講完了話,就準備開跑了。馬俊仁又對他們說:我送你們到院門口,回來時再到院門口接你們。說著,便和運動員們走出了院子,一路走著一路這一個那一個說著呵護的話。 到了院門口,馬俊仁揮手送運動員們沿路跑去。 看著隊伍跑完,作者問:莫非長跑訓練你次次要跟上嗎? 馬俊仁望著遠去的運動員們說:你可以不去。可教練不去,三天訓練頂不了一天訓練。你就站在這兒看著他們,他們也能覺出來,這和你完全不在場不一樣。他說著抬手指去,越跑越遠的女孩男孩們不時有人回過頭來,教練的目送對他們顯然有一種意義。 我想起兒子小時候剛剛開始騎車上學時,我每天清晨目送著他上路,騎在車上的兒子隔一會兒就回過頭來看一眼。他一定知道父親在目送他。 二 往下馬俊仁的一段故事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其實很有意味。 這是他上初三時的事。那一天,老師站在教室裡,全體學生都坐在座位上寫一張特殊的卷子。那其實不是考試卷,而是一張表態卷。那時候小學缺老師,組織上從四面八方動員人去做小學體育老師。班主任動員完了,要每個學生自己填志願。馬俊仁說,他上小學、初一時一心崇拜老師。到了初三,受當時一些說法的影響,還就是那句“家有二斗糧,不當孩子王”,又看著不少同學不情願填這個志願,他也猶豫了幾分。 儘管這樣,下課鈴一響,他還是在申請書上寫了服從組織分配。 第二天,結果就張榜公佈出來了,去山裡當小學體育老師。 他們先接受了一段培訓,然後他分到了大石頭小學。馬俊仁說,培訓的時候,心裡還很熱乎了一陣,想著要去當老師了,好好領著孩子們上體育課。但是,正趕上1960年、1961年自然災害,老師學生全吃不飽,學生減負減課程,體育課就不能搞任何體育活動,最多是讓孩子們練練佇列立正稍息向右看齊就完了。那年他十七歲,個子已經長起來了。看著小學生矮矮地站在面前,不能教練他們什麼,心裡空洞洞的。 馬俊仁對這一段三言兩語一帶而過:肚子都吃不飽,還能幹什麼?他顯然想放下這個話題。作者卻沒有就此滑過,問了一句:你這麼一個愛琢磨的人,那兩年腦袋瓜就空白著什麼也沒琢磨過? 虧得這樣一問,要不一個精彩的話題就沒了。 馬俊仁說:我那兩年琢磨出的最大道理就是,人只有吃了才能鍛鍊,吃不飽什麼都不能幹。 作者並不認為這是一句大廢話,而等待著這句話後面有什麼講究。 馬俊仁說:不能吃就不能跑,這個道理當時我真是悟透了。你說我十四歲那年趕車拉煤,每天沒少吃,可是幹了一年,吃了一年,個子沒長多少,為什麼?吃的僅供乾的,消耗的力氣太大,吃進去的能源每天差不多百分百都消耗了,長不起個兒來。雖說長不起個兒來,可那麼幹,不光肌肉練出來了,心臟肺呼量練出來了,我的胃口肯定也練出來了。小孩頂大人幹活,小孩也頂大人吃飯,所以拉煤一停個子噌噌就長起來了。為什麼?我的腸胃消化能力比我每天消耗的富裕了,就把人一下長起來了。吃是一個大問題。 作者傾聽著,這段看來依然平常的大實話裡已經包含了重要東西。 作者說:你接著講。 馬俊仁說:那兩年捱餓,我這體育老師就根本不能帶著孩子跑,我才明白了,運動員能跑要建立在能吃的基礎上,而且,你的消化吸收功能一定要超過你每天的跑跳消耗,才能長自己。當教練,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