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痞氣大發地道:“如果我哥死了,我就一刀子捅死你這混球,和你拼個同歸於盡,看看田舅爺的血是不是也是紅色的。”
田畹被他唬了一跳,心想,這瘋子莫真的發橫,今兒個還是走吧,他罵道:“姓熊的,你給我等著。”說完他叫起自己被打得五花八門的手下,匆匆走了。
見他退走,熊二爺鬆了一口氣,他對著陳圓圓的畫舫長嘆一聲,道:“陳姑娘,讓你受驚了,唉,都怪我熊二沒用。”
任那田畹如何鬧騰都沒開窗的陳圓圓又一次滑開了花窗,她絕美的悽容出現在視窗上,輕聲道:“賤妾能得熊二爺多次迴護,此恩終身不敢或忘。”
熊二爺痴迷地看著她的臉,嘴上道:“陳姑娘……這次……我只怕也保不了你多久了,很快熊二就自身難保,恐怕整個熊家也要覆亡。”
陳圓圓心中一痛,她雖然對這個男人並無情義,但卻知道熊二爺對她的一顆心是真的,就算皂鶯的一曲《劍器渾脫》奪走了秦淮兩岸所有人的心,也沒有動搖過熊二爺對陳圓圓的痴迷。
她在視窗輕輕一福,道:“熊二爺,您為賤妾做過的事已經很多了。但賤妾沒有奪到花魁,不但沒能邀請到熊二爺上畫舫為您唱上一曲,還害得閻王奪了花魁去,間接地害了你們熊家,賤妾實在是……唉”
熊二爺搖搖頭道:“這事怪不得姑娘,只怕熊二的金花太少,無能力挽狂瀾。”
他想了想,又道:“陳姑娘,我熊家沒落在即,恐我去後無人護你。我有一好友,現在北京城為官,手上兵馬眾多,被皇上依為長城。我想修書一封,你攜帶著去北京城找他,有他護著你,保管沒人敢動你一根毫毛。”
陳圓圓呆了一呆,嘆道:“賤妾哪能隨意亂走,這身子還困在舫裡呢。”
熊二爺咬了咬牙道:“莫擔心,不過是十萬兩銀子的贖身錢罷了,我熊家反正已經要完了,與其讓朝廷抄家滅族,不如把這些錢給你用來贖身。”
熊二爺叫過一個心腹,要他立即去把熊府的家財變賣用來給陳圓圓贖身。然後他咬破手指,以血寫成一封書信,信上囑咐他的好友一定要好好保護陳圓圓。寫畢將血書用一塊石頭包著,扔進了陳圓圓的花窗。
陳圓圓看著這矮胖男人為自己付出到如此地步,忍不住雙目淚落,也不去撿那血書,只是哭道:“賤妾得大人如此傾力相助,無以為報,願為大人撫琴一曲。”
啊,船上的丫鬟和船下的錦衣衛、家丁們全都大吃一驚,這世上誰人聽過陳圓圓撫琴?就算是花魁大賽,也只見陳圓圓微笑,不見她有任何動作,熊二爺的真情還真是打動了陳圓圓啊。
然而這種天降好事熊二爺卻無心享受,他雙目赤紅地叫道:“我大哥被賊人抓去,實無心情聽琴,有負姑娘美意。趁著我手上還有權力,姑娘趕緊出水門,順著京杭大運河去北京找我朋友吧,若是我哥真的出了事,我連開城門放姑娘逃走的能力也沒有了。”
他叫來幾個心腹手下,給了他們一大筆錢財,要他們立即開了水門,護著陳圓圓進京。
“陳姑娘,你記清楚我那好友的名字。”熊二爺大聲吼道:“他叫吳三桂,你一定要記清楚,他叫吳三桂,他和我是過命的交情,有我的血書在,他一定保你一世平安除了他之外,你切莫相信旁人。”
陳圓圓嘆道:“田國舅是什麼身份的人啊,我莫連累了這位叫吳三桂的大人。”
熊二爺大聲道:“莫怕,吳三桂勇冠三軍,昔年曾帶著二十個家丁,從四萬東虜的包圍中救出他的父親。田畹什麼東西,在他面前連屁也不敢放一個。你趕緊拿了我的血書去投他。”
陳圓圓長嘆一聲。
熊二爺轉身即跑,悶聲不吭地回了熊府,剛回府在大廳上坐定,心情還沒平靜下來,就見一個士兵進來通報道:“熊二爺,錦衣衛千戶劉柒回來了,他送了一封賊首寫的信回來。”
熊二的屁股剛剛挨著椅子,又刷地一下跳了起來,大聲道:“人呢?信呢?”言罷又大吼道:“快去偏廳請李道長來議事。”
不一會兒,李浮屠揹著雪白的拂塵,穿著青佈道袍走入了大廳中,在角落裡安安靜靜地一坐,又融入虛無,就似不存在一般。門外的衛兵鬧鬧嚷嚷了一陣,領進一群人來。
當先一人正是劉柒,他穿著一身金色的飛魚服,但飛魚服上滿是泥濘、沙子、草汁,還有一塊被江水浸泡過的汙漬,繡春刀和標示身份的玉牌不在腰間,看來是丟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劉柒的身後跟著他那二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