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缺乏行政官員,希望各位同僚幫助……其中有一大半是沒用的官話,但也有一小半切切實實是在說一些比較重要的問題。
例如如何安撫彝族百姓,如何加強彝族地區的控制問題,如何加強川南地方的農業和經濟,使得那裡的人心安定等等。
鄭曉路聽得昏昏欲睡,這些官場上的事情,他哪有興趣,坐在一邊直打瞌睡,倒是皂鶯聽得很起勁,對於她來說,還是第一次聽到朝廷的官員們“認認真真”在考慮為百姓做點事,在她以為,所有的官員都是吃白飯,絕對不會為民辦事的,這還是第一次知道,朝廷裡也有好官,官員也會想到百姓。
鄭曉路猜中她心思,忍不住在她耳邊輕笑道:“你真當天下所有的官員都是白痴啊?若真是這樣,朝廷早就垮掉了,之所以現在還沒垮,只是搖搖欲墜,那就是因為還有幾個有用的官員在拼命維持,例如這個邵捷春,就是一個好官。”
這時邵捷春轉過頭來,對著鄭曉路道:“我在來四川上任之前,就聽說過川西鄭氏,傳授百姓農耕畜養之術,又生產利民之肥料、飼料,對四川的民生有極大的幫助。所以這次遍請群官,也將鄭先生請了過來,希望能聽聽你的意見。”
他頓了頓,道:“水西初定,百廢待興,我欲將水西打理得風調雨順,但我來四川時日尚淺,對此地人生地不熟悉,苦無良策,還請先生教我!”他突然抬高了聲音,對著西廂房的武官們也大聲道:“若是誰有治理水西的良策,不論文武官員,儘可大膽說出,我今天故意和你們同時擺宴,就是想聽聽武官們的意見。”
皂鶯在一旁聽得大奇,忍不住低聲問道:“既然談的是公事,為什麼不在衙門裡談?要故意湊著武官聚宴來上這麼一下?”
“哈,這傢伙在武官中的威信不高,怕自己請不到人,就藉著張令請客的機會,自己也請客,把酒宴擺在一起,搞成了四川文武官員大會。”鄭曉路低聲笑道:“官員們哪會因為你是談的公事,就賣面子來參加你開的會,官員這東西有派系的,不給你面子的死也不給你面子,說不來就不來,很難搞的。何況在酒樓裡開會,也是常有的事。”這倒是真的,就算是後世,還有許多官員喜歡在酒樓裡去開會呢,腐敗的明朝官員當然更喜歡這樣幹。
既然被邵捷春問到,還是得假意著出點主意的,要怎麼出主意才能對自己有利呢?鄭曉路摳了摳腦袋,開始考慮起來。
他還沒說得出意見,那邊武官群裡卻暴出一個意見來,總兵林兆鼎冷哼一聲,大聲道:“水西哪裡還有什麼民生可言,滿地皆賊,我看沒一個是良民百姓,只有賊生沒有民生,直接派兵,把水西的彝族人通通殺光,再遷移漢人過去居住,不就行了?”
候良柱等軍官一起叫好,西廂房裡頓時熱鬧了起來。
“禽獸一群!”重慶知府王行儉又是第一個跳起來的,他大叫道:“你等和禽獸無異!水西之民,固有從賊者,但大多仍是良民,豈可一律殺光?禽獸,簡直是禽獸不如。”
林兆鼎冷笑道:“彝族人跟著奢崇明,殺了我們多少將兵?要說禽獸,他們這些化外之民才是禽獸,我和他們的血海深仇多不勝數,殺光他們才是最好的治理之法。”
神弩將張令全家老少被奢崇明殺光,還被夷平了祖墳,對奢崇明恨之入骨,他一聽林兆鼎的話,就覺得有理,沉聲道:“林總兵說的有理,我也覺得對這些化外之民,不能心慈手軟,殺光水西全境,重新遷移居民即可。”他是武官們的領袖,他這一開口,基本就決定了武官派的意見,一群武官鬧鬧嚷嚷起來,都說要殺光彝族人。
這邊文官堆裡跳出一個廬州知府鄭履祥,廬州距離水西比較近,因此廬州知府鄭履祥對水西瞭解也最深,他大吼道:“殺不得,水西之民,與我廬州之民多有親戚同族關係,如若殺光水西之民,廬州之民皆反也!”
林兆鼎嘿嘿一笑道:“他們敢反,老子把廬州也全殺光!”
“你放屁,你放大屁!”重慶知府王行儉又跳了出來,道:“廬州百姓與我重慶相交甚深,你殺光廬州,老子的重慶人全都反了!你是不要又要來殺光重慶人?到時候……哼哼……我看整個四川都要被你殺得造反。”
這幾人說得雖然粗痞,一邊說正事,一邊放屁什麼的亂罵,但說的也是實情,以殺治國,那是萬萬不可的,神弩將張令雖然一時被仇恨矇蔽了,但被廬州知府鄭履祥和重慶知府王行儉這麼一鬧騰,也覺得殺光不妥當,就住口不言。
一堆武官鬧鬧嚷嚷,哪裡說得半點有用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