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部分(1 / 4)

小說:佔戈 作者:津鴻一瞥

“明相。”眾閣員見我到了,紛紛見禮,神情就像是我多年的老友。

我雖然不是宰相,不過朝堂裡不成文的規矩,凡是和兩位宰相能夠平起平坐的一律稱作“相”。比如那個被我殺了的餘之寧,他是御史中丞,與左右相是另個體系,官面上的稱呼是“中丞大人”,不過一樣有人叫他“餘相”。

我在門口與人見禮尚未見完,又有一隊車駕過來,八匹純色大馬,四輪房車,飾著紅纓,正是宰相的儀仗。

車緩緩停穩,後面的僕役上前掀開簾幕,鋪了墊子。這才有人探出個頭,居然不是馮霂。

“房相。”眾人躬身行禮,我也急忙跟著,沒失了禮數。

銀髮滿頭的胖老人下了車,說話有些喘,笑道:“諸位同僚,長久未見了。”言語中帶著一股風采,宰相就是宰相。我心裡暗暗想著。

房相房志齡的目光慢慢在眾人臉上掃過,一片冷場,終於,他走到我面前,輕聲細語問了句:“明相?”

我連忙再躬身行禮,笑道:“學生明可名,怎敢在老相爺面前託大。”我知道他比馮霂年紀還要大,做官的路上卻不平坦,為人疾惡如仇,太祖曾說他只適合做言官,沒有宰相的度量。

“像啊!”房志齡嘆聲道,“像極了令尊大人,活脫脫一個小明晨鳳。”

我驚訝於房志齡一開口便道出了我的家底,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正等著他說下去,誰料他大手一揮,道:“大家還在等誰呢?都進去吧。”當下有人說馮相還沒來。房志齡笑道:“馮相哪次不是遲到個一時三刻的?”說著,弓起背,學著馮霂沙啞的聲音道:“諸位同僚,抱歉得很,來遲了,來遲了……”

眾人一邊笑著一邊往裡讓。

我跟在房志齡後面,那是規矩,除了房相誰還敢走我前面?看著房志齡肥大的背影,我不知道為何這個一直臥病不朝的老人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房志齡當仁不讓坐了主座,我坐在他下首。他朝我笑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明相不過而立吧,也已經出將入相了。”

我猜不准他是不是在說我年齡資歷不足以稱相,笑道:“房相過譽了,看可名兩鬢蒼蒼便可知道可名心已經老了。”

“心老是好事,少年人戒之在燥,老成些方能謀國。”房志齡道。

我一笑,沒有說什麼,其他的閣員也沒有說什麼,看來和這位長久不朝的右相好得有限。正冷場著,馮霂來了,果然一進來便道:“諸位同僚,抱歉得很,來遲一步。”看到房志齡在座,微微有些吃驚,轉而笑道:“房大人也來了啊。”

“嘿,有馮大人的請柬,怎敢不來?”

“唉,房大人這就不對了,以房相之尊,怎能踏足這等地方?在下請您也只是應應場嘛。”馮霂在房志齡身邊的矮几後落座,又問道:“房相近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

“託馮相的福,近日來神清氣爽,聽說朝廷又出了些事,所以出來晃晃。”房志齡笑道。

“這便是了。”馮霂對我道,“房相出了名的護犢子,定是惱老夫把他兒子選了外任,沒有讓他入閣呢。”

我知道兩位老臣在玩笑,也是憨笑不語。

房志齡一撇嘴,道:“那個小兔崽子不在也清淨了許多,何況你兒子都出去了,我家的小子去做幾年外官也沒什麼。只是,這天要變了,家裡沒人收衣服啊。”

房志齡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如同刺入我的心裡,不自由緊張起來。

“天變了,自然有人收拾。天就是塌了,還有高個子的頂著呢,是吧?”馮霂對著房志齡說,又像是對我說的。

“所以嘛,老夫也就是出來喝喝花酒,今天可不許論政事。”房志齡說罷便嚷著上女樂。

我猜馮霂把金龍閣閣員請來是有話要說,不過房志齡又似乎死壓著不讓說政事。看著兩個老頭話中有話,暗藏機鋒,我覺得這是我渡過的最尷尬的一個晚上。

將近要散筵席的時候,房志齡已經喝得有些醉了,一把拉住我道:“今夜就上老夫府上,好好聊聊,聊聊你爹孃……”說著,趴在几案上睡了過去。

我看了一眼馮霂,馮霂點頭笑道:“有勞明相了。”旁邊的幾位閣僚陪笑一個晚上,想來臉都抽搐了,各個如蒙大赦,紛紛告辭離去。

送房志齡回府的體力活當然不會輪到我,不過我有些急著回家,暗道攤上這種事真是倒黴。有趣的是,我再次發現自己實在是稚嫩了些,待眾人一走,房志齡居然醒了。

“有勞明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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