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天還沒黑,衛士說敵將求見。
我淡淡應了一句,讓人帶他進來。
他身上沒有穿甲,只是一身布衣,髮式古怪,頭頂處禿了一塊。倭奴少有長得像樣的,大多都是齙牙,不過他卻還好,起碼我沒有被他的樣子嚇到。
“外臣長古川隆二,拜見上國大將軍。”他躬身道。
一旁有兵士上去要卸了他的刀劍,被他一把推開,道:“我自然不會對大將軍無禮!武士刀不離身,刀在人在,刀去人亡!”
我用眼白看到史君毅石載按刀站我兩側,也不怕他,道:“無妨,讓他留著。你來見我,有何事要談?”
“我軍敗了,我想請大將軍放我們走。”他雙膝跪下,磕頭道。
我由來厭惡倭奴,對他這種做法更是不齒,道:“早便讓你們投降,現在,晚了啊!”
“大將軍,上國兵法大家孫宜子說:不戰而屈人兵,上之上善者也。今日小將見識了大將軍的兵法,自知非將軍敵手,還請將軍慈悲為懷。”
“你不是還寫信教我嗎?”我甩手將那封“無堅不破,唯快不破”的信扔在他腳下。我深以為恥,是以時時拿出來警惕自己。
“小將不敢,只是小將領兵十五年,從未遇到一個兵法家,深以為恨。見識大將軍用兵之後,只想交流用兵心得罷了。”
“哼哼,快便是你的用兵心得?”我冷笑道,“我軍不求破敵,只是纏住你,十日行不過百里,你還能快嗎?”
“小將甘拜下風。”
“兵法之道,在乎道,不是單單一個‘快’字所能概括其精髓的。”我轉而想起那次夜襲,我幾乎喪命他手,也說不下去了,問他:“你領的兵都是些什麼兵?”
他抬起頭,面有懊惱之色,道:“若是我手裡的是我上野國精銳,或許就能和大將軍研討陣法了。”
“那你的上野國精銳呢?”
他的聲音低了些,道:“便是野狼灘與大夫對陣的那支。”
我想起來了,嘴角一笑,與其他倭兵相比,那支的確算得上是精銳了。
“你倭國到底有多少人丁?為何連孩童都派來打仗?為何有如此之大的野心?”我問他。
“我國連年征戰,本來已經人丁稀少,但是我們是島國,島國的宿命便是沉沒,所以我們要有大陸上的土地。高濟人實在不配有如此富饒的土地……”
“恐怕你們還想染指我大越的土地吧。”我白了他一眼,看著帳外。
“不敢!”他的頭又磕了下去。
“你能兵敗至此還想與我討論陣法,難保不眼熱大越的富饒。”我一頓,又道,“若是我讓你選,你剖腹謝罪,我放過那些孩童,或者你讓那些孩童謝罪,我放過你,你選哪種?”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大將軍也是兵法家,該知道如何取捨。”他抬起頭看著我,盯著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以大將軍這等名將,該知道名將的寂寞。”
我算名將嗎?我問自己。轉而想到自己才是五品中散大夫,算不得將,心裡暗笑,道:“本官與你不同,本官但願天下沒有兵法家,沒有兵道,沒有戰陣!所有的人,命都是爹孃給的。所以,我只會選何時殺你,不會考慮放過你。”
“等你的敵人看到你的旗號便潰逃時,你便知道了名將的寂寞,我便是如此。”他說得落寞。我笑道:“那只是名將的形,卻非名將的質。真的名將不會因為沒有敵手而寂寞,因為名將不好戰。”
長古川點了點頭,起身要走。
“晚了,你不該自投羅網。”我搖了搖綠如意。
他站住了,道:“你不會在這裡殺我,因為將軍只能死於沙場。”
我想起當年不肯讓唐斬刺殺李渾,想起金繡程的懊惱責備,心意已決,揮起如意,喝道:“與我拿下!”
十來支長戈刺向長古川,他的腰刀一轉已經出鞘,戈頭隨之落地。史君毅聽我下令之時便抽刀攻殺,正好撲向他的面門。倭奴的刀都長,史君毅的刀卻是有名的“追命”,相撞之下迸出幾星火光。
我聽到那倭奴說了句什麼,想來是倭語,史君毅哪裡睬他,一陣搶攻。
“嘶啦”一聲,石載抽刀劈開大帳的幔布,推我出去,道:“來人,保護大夫!”登時有兵士上來把我圍在當中。我看不到兩人對戰,只聽到戰刀切開空氣的聲音。
“弓箭手!”我叫道,“調弓箭手來!”
很快,弓箭手將大營團團圍住。
此時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