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是清平人,叫做崔鎮泰。草民等不知是大越王師,以為是那倭奴,所以晚上集了兄弟來放火。”那人昂首道,“現在草民知道錯了,要殺要剮隨將軍,只是牽連了那些兄弟,不是好漢。”
“莊子那邊如何?”我問剛進來的成敏。
“那裡還好,火沒燒到後面,只是有幾個守門的兵士被人殺了,弟兄們都氣不過,要殺這些人報仇。”成敏說著,憤憤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崔鎮泰。
我心下兩難,他們只是認錯人的無辜村民,殺他們有些於心不忍。不過他們激起兵憤,就這麼放了實在難以服眾。一時想不出什麼法子,只好拖著時間,又問他:“為何國破家亡之際,不知投軍報國,空有一身力氣出來莽撞?”
崔鎮泰盯著我,道:“我高濟是君子國,平日也沒戰陣,最多幾個蟊賊,給打跑也便罷了,哪裡來什麼大軍?即便清平城,也不過一兩千老弱,前幾日倭奴一來城守便降了。”說著,頭慢慢低了下去。
正說著,門口有人喧鬧,似乎是高濟人起事。我正要出聲詢問,帳簾已經被撞開了,馬上有幾個兵士手持長戟扎入闖入者的身體。
“住手!”我叫了一聲,於此同時,崔鎮泰也叫了一聲,闖入者呆立著,膝蓋慢慢彎曲,跪了下來。
長戟已經刺入他的身體,雖然刺得不深,卻也流了些血。
“怎麼回事?”我問衛兵。
“回大夫,此人和看守他的兵士發生衝突,又執意要闖進來,三五個人都攔他不住。”衛士施禮答我。
我輕輕揚了揚玉如意,示意知道了。再看那個大漢,比史君毅石載等將軍都要高一個頭,一樣留著絡腮鬍,像是崔鎮泰的兄弟。“你叫什麼?”我問他。
“崔鎮熙。”他聽金鑫的翻譯,朗聲道。
我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一個詞“民心可用”。入高濟之後我可說是急功近利,犯了欲速則不達之錯。雖然我軍只有五萬,算上陳裕部方才十萬,但是百萬高濟人,不都是倭奴的敵人?師父曾說:“敵人的敵人便是我方戰友。”我居然放著百萬大軍沒有用!突然又想起漢平城,心中一痛。
“你們兩個站起來。”我對他們道。
兩人疑慮地對望一眼,站了起來。
“你們看沒看出我是殘廢?”我又問。金鑫有些不知如何翻譯,我示意他直說。
兩人木然地點了點頭。
“我一個殘廢都不遠萬里來到高濟與倭奴對戰,你們八尺之軀卻躲在暗處,連敵我都分不清,不覺慚愧嗎?”我厲聲問道。
崔鎮泰底下了頭,崔鎮熙卻辯解了一通。
“大夫,他說,他也想投軍報國,可惜高濟軍少有和倭奴相抗的,苦無機會。”金鑫譯道。
我輕敲如意,做沉思狀良久,問孫士謙:“仲進說說,若是我招募高濟人入伍,抗擊倭寇,算不算有違聖旨?”孫士謙知道的我的意思,嚴肅道:“聖上既然放心大夫領兵,自然不算有違聖旨。”
我用力敲了一下手心,問道:“我讓爾等加入我大越王師,戴罪立功,爾等可願意?”眾人早知我擔心兵員不濟,聽我這麼問也不詫異,倒是崔氏兄弟聽金鑫說完吃了一驚,跪下磕頭,嘴裡嚷著什麼。
“大夫,他們說,若能讓他們加入大越王師殺倭奴,他們作牛作馬都情願。”金鑫笑道。
我點了點頭,道:“不可讓高濟人在一個班裡,將他們分開,一來方便學習我漢語,二來也不怕他們不服調遣。”孫士謙接過話題補充道:“希文最好明日還是跟他們說清楚我們大越王師的軍規,犯了軍規者,定不饒恕。”希文是金鑫的字,聽孫士謙這麼說,金鑫連連點頭。
“成將軍,也請約束部下,不要欺負他們,免得徒增事端。兵士中若有死者的親朋好友不能釋懷的話,讓他們來找我。”我又對成敏道,“好生安葬死者。”
成敏知道這也是無奈之舉,告退出帳。
我留下金鑫,道:“希文組建細作曲,勞累了。”我說那話倒也並非是虛誇,金鑫的生意做得不小,否則平圖城守也不會找他翻譯。原本傳遞商情的人變成傳遞軍情,收效可觀。細作曲組建沒多久便給了我許多有用的戰報,想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讚揚這個我並不看重的商人。
金鑫似乎受寵若驚,連連謝禮,道:“卑職願盡犬馬之勞,縱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本官早想嘉獎,只是怕希文成了驕兵,驕兵必敗啊。”我頓了頓,“不過回京之後,本官必定保奏希文一個出身,也方便了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