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閒篇兒呢,這一眨眼怎麼就不見人了?”
裹緊了身上穿著的一件舊棉袍,嚴旭打從剛才坐著的那間二葷鋪子裡出門後,立馬腳下飛快地鑽進了二葷鋪子旁邊的衚衕中,照著衚衕牆面上畫著的潛行花押暗記,不過一壺茶的功夫之後,便在一間門臉不大的雜貨鋪前停下了腳步,朝著雜貨鋪門前沒精打采的迎客夥計低聲問道:“有昨兒晚上點著的南香麼?”
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那瞧著就是多少年沒睡醒過一般的迎客夥計回手朝著雜貨鋪裡一指:“點著的南香倒有,就不知道您是第幾爐?”
默不作聲地朝著那迎客夥計比劃出了左手拇指與右手食指,嚴旭左右看看街面上無人,這才悶著嗓門低聲說道:“爐中早有香,上門為酬神!”
只一看嚴旭比劃出來的手勢,那看著沒精打采的迎客夥計立馬端正了身形,朝著嚴旭微微一揖:“沒想到是潑法金剛嚴爺到了!您快裡邊請,大掌把子都溜溜兒候了您一晚上了!”
同樣朝著那迎客夥計微微一揖,嚴旭一邊抬腿朝著那冷冷清清的小雜貨鋪裡走去,一邊卻是翻手將五塊大洋拋上了半空,口中兀自低聲叫道:“五行齊至!兄弟引路辛苦!”
閃電般地打從肩頭扯下了備著替上門主顧撣掃塵土的大手巾,迎客夥計甩弄著胳膊將毛巾抖成了一片翻花滾浪般的模樣,絲毫不差地將嚴旭拋在半空中的五塊大洋捲到了大手巾裡邊,再將那大手巾朝著自個兒肩頭一搭,一邊伸手接著從毛巾裡掉落下來的五塊大洋,一邊卻是低聲朝走進了雜貨鋪門中的嚴旭叫道:“百無禁忌!我這兒謝過了嚴爺厚賞了!”
也不接應身後那迎客夥計的話茬,嚴旭自顧自地繞過了橫在店堂中的櫃檯,撩開了櫃檯後小門上低垂的門簾,慢悠悠地走進了小門後狹窄的過道中。也都沒在那狹窄的過道中走上幾步,嚴旭卻又停下了步伐,抬手朝著空蕩蕩的過道前面一揖:“潛行後輩學生嚴旭,求見大掌把子!”
壓根都聽不出來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聲音,一個頗帶著幾分憊懶的雲遮月嗓子,飄飄忽忽地在狹窄的走道周遭響了起來:“既然是同行人物求見大掌把子,可有上門拜帖、過檻長香?”
“有心誠一片作拜帖,備恭敬十分當長香!”
“行走之間,可有拖泥帶水?坐臥之處,可曾掛甲留痕?!”
“行雲走雨,身不帶半分泥水,坐梁臥柱,從不敢卸甲怠跡!”
“拜見大掌把子的規矩,可還記得?”
伸手在自個兒腰間左右一拍,再輕輕跺了跺雙腳,嚴旭很是坦然地應道:“還請大掌把子駕前護法驗看?”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潛行規矩
老話說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擱在四九城中尋常百姓身上而言,倒從來都是丁點錯處沒有的活法。可要擱在清華園中這些個做學問的人物身上,卻是壓根做不得準。
斟字酌句著書立說、皓首窮經拾遺補闕,孤燈照狼毫筆下字字珠璣,寒窗映端硯池中點點晶瑩。只待得做罷學問掩卷長笑,才知曉天盡頭東方已然發白!
眼見著已然是過了三更天的時辰,清華園中不少教書先生的宅子裡卻也都還亮著燈火。有些書齋雅室內,隱隱約約都還傳出來些吟哦詞句的動靜,顯見得書齋主人正在考研學問的興頭上,一時半會兒且還不得安寢?
遠遠瞅著水墨梅住著的院子裡隱隱透出的燈光,已然換上了一身夜行裝束的石川橫二半蹲在一處忍冬樹叢下邊,憋著嗓門朝白天在水墨梅書齋中露過臉的那白淨漢子說道:“龜冢君,白天您在書齋中留下的東西,確實能起到作用嗎?”
很有些不滿地低哼一聲,被稱為龜冢的那白淨漢子伸手在自己胸前輕輕一拍,同樣低聲朝著石川橫二說道:“雖然不敢說有絕對的把握,但是。。。。。。德川家的御用馴獸師,也並不是靠著虛名來享受尊重的,石川君就不必擔心了!”
嘴裡低聲回應著石川橫二的問話,龜冢的手上倒也沒閒著。拿捏著兩個從懷中取出的小巧的木葉般的玩意,龜冢輕輕吹動著那兩片只有小指頭大小的木葉,發出了一縷縷幾乎叫人聽不清楚的幽幽低鳴。
伴隨著那幽幽低鳴響起,從龜冢的袖管裡,慢悠悠地爬出了兩隻只有小手指頭長短,寬窄倒是足有三指左右、通體泛著銀色光澤的蠍子。閃電般地直衝著水墨梅住著的院子方向爬了過去,片刻間便隱沒在黑暗之中。
頗帶著幾分得意的神色,龜冢一邊將那兩片木葉收回了懷中,一邊低聲朝著情不自禁朝後挪動著身形的石川橫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