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茶葉鋪面,平日裡丁點帶著怪味兒的物件都不敢入宅。那就是吃飯也都避諱蔥、姜、蒜一類味兒衝的玩意,那就還能擱在鋪面裡頭擱著鹹菜缸啊?”
“這可也是。。。。。。。。。要不就是哪家鋪面裡頭捅開了隔年的棉花包、有日子的娃娃罐兒(注1)?”
“那也不能夠啊?!這珠市口兒大街上的鋪面。全都是那場大火之後新蓋新修的房宅、鋪面,哪兒就能有人家存著那些個用不上的玩意?”
亂紛紛的議論聲中,差不離半條珠市口兒大街上的鋪面當中,都有人站到了街面上,盯著那些個四處飛舞的蒼蠅看稀奇,全然都沒人留神在珠市口兒大街上的一處鋪面左近。有倆頭戴禮帽、身穿著厚布長袍、身形顯得格外臃腫的壯棒漢子正耷拉著腦袋、口中唸唸有詞,一雙縮在袖管裡的手也都在輕輕擺動著,時不時地從袖管裡邊散出來十好幾只蒼蠅順風飛開。
有道是望天看稀奇、扎堆瞧熱鬧,叫珠市口兒大街上這滿街看熱鬧的人好一頓吆喝叫喚,火正門堂口前面剛站出來的好幾個迎客的小徒弟。也都扭頭朝著這熱鬧場面觀望起來。其中有倆機靈些的小徒弟瞪圓了眼睛瞧了片刻的熱鬧之後,卻是猛地扭頭朝著火正門大堂裡奔了過去。人還在大堂裡頭小跑,吆喝聲已然衝著二進院子裡邊遞了過去:“師哥,相師哥,快出來瞧瞧外頭這場面嘿。。。。。。。”
吆喝聲剛起,相有豹已然應聲撩開了通往二進院子門戶上的門簾,衝著那倆小跑著撞進大堂中的小徒弟笑道:“瞧什麼場面呀?又是哪家鋪面娶媳婦、嫁閨女,還是哪路主顧跟鋪面夥計當街撕扯起來了?”
猛地剎住了腳步,兩個撞進大堂中的小徒弟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衝著相有豹叫道:“師哥,外邊街面上蒼蠅都紮了堆兒了,正朝著各處鋪面裡邊亂撞,說話可就要奔了咱們堂口。。。。。。。”
眨巴著眼睛,相有豹眉頭微微一皺,卻依舊是嬉笑著朝那倆撞進門來報信的小徒弟說道:“這都奔了冬至的日子口兒了,哪兒還能。。。。。。。”
話音都還沒落,幾隻綠豆大的蒼蠅已然嗡嗡地扇動著翅膀飛進了火正門大堂中,沒頭沒腦地四處亂撞起來。也都還沒等相有豹把這古怪場面瞧個仔細。火正門堂口大門前站著迎客的幾個小夥計已然驚叫著亂紛紛撞進大堂中,雙手還全都在頭頂上胡亂揮舞著驅趕著扎堆兒朝自個兒身上碰撞的蒼蠅。
沒等相有豹有丁點的動作,坐在火正門大堂耳房裡的胡千里已然猛地撩開了耳房門口低垂著的門簾,口中冷冷地低叱一聲:“去!”
伴隨著胡千里口中發出的低叱聲,從胡千里袖管中猛地竄出了一隻通體黝黑的黃皮子,四隻腳爪才剛落地。便是調轉了身子嗤嗤作響地放出了一股臭氣。哪怕是隔著老遠,都已然叫相有豹覺著鼻端一澀,胸口處猛地湧起了一股煩惡的感覺!
伴隨著那通體黝黑的黃皮子放出來的一股臭氣,半空中胡亂飛舞著的那些蒼蠅頓時便像是叫人施展了定身咒一般,雨點般地墜luo下來,片刻間便在水磨青磚的大堂地面上鋪了薄薄一層。也都不知道是不是叫這股子臭氣所怯,就連火正門堂口大門外飛舞的那些綠豆大的蒼蠅,也全都遠遠地避了開去。
冷哼一聲,胡千里一邊輕輕擺動著袖管。叫那隻通體黝黑的黃皮子重新鑽回了袖管中,一邊卻是伸手從自己懷裡摸出了個小竹管子,朝著大堂門口幾個叫臭氣燻得頭昏眼花的小徒弟喝道:“一人一丸,含在舌根下邊就成!”
忙不迭地竄到了胡千里身邊,相有豹一邊取過了那小竹管子,從竹管子裡邊倒出來一顆梧桐子大小的藥丸扔進了自己嘴裡,一邊捏著鼻子朝胡千里問道:“胡師叔,您tiáo教的玩意可真是。。。。。。。”
不等相有豹把話說完。胡千里已然微微一擺手,大步走到了火正門堂口外邊。冷著臉朝著堂口兩邊街面上略一打量,頓時便是冷哼一聲,攏手朝著空中一揖:“不知是哪路的朋友上門指教我火正門中手藝,大大方方進門說話就是了,又何必弄些厭物驚擾街坊四鄰?!”
雖說胡千里話音不高,可調門卻是冷硬異常。擱在火正門堂口大門左近瞧熱鬧的一些鋪面掌櫃、夥計耳聽著胡千里話音不善,頓時便朝著火正門堂口大門處望了過來,口中亂糟糟的議論也全都停頓下來,驟然間便是個冷住了場面的模樣。
慢慢垂下了雙手,胡千里眼睛盯著離火正門堂口不遠處的屋簷下站著的倆身形臃腫的壯棒漢子。卻又伸手從懷裡摸出來一隻手指長短、龍眼粗細的墨色大香,回手遞到了一個跟過來的火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