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好幾條,連馮老太爺都在這場劫難中一命嗚呼。在外面做著的幾趟生意也都蝕了本錢,眼瞅著家裡頭境況就是一天不如一天。有幾個無良僕人眼瞅著場面不對,也就扎堆耍了一出惡奴欺主的把戲,捲了家中僅剩錢財一鬨而散!
家中斷了供養。身無一技之長,馮六爺壓根就淘換不來個飯轍。再加上平日裡遍地灑金錢的用慣了手腳,在四九城裡面置辦下來的房產不出倆月就發賣了出去,就連身上掛著、戴著的玩意也都紛紛進了當鋪行!
前後煎熬了小半年的功夫,馮六爺也就剩下了身上一身衣裳、腰裡幾個大子兒,進茶樓都叫不起一碗爛肉面充飢。。。。。。
眼瞅著這日子就得過不下去,往日裡好得蜜裡調油的朋友見了面也都裝不認識。馮六爺正愁得沒著沒落的,卻湊巧撞見個梨園行裡剛進四九城的崑曲班子唱三天打炮戲,不收一個大子兒敞開了大門迎客,好久都沒能聽戲的馮六爺自然順著人流湧進了那家戲園子。
也是趕巧。那崑曲班子裡的鑼鼓班子手藝還算不得地道,開場一段‘急急風’的鑼鼓點裡愣是叫馮六爺聽出了茬子。被人流湧到了戲臺子跟前的馮六爺也是鬼使神差,指著那出了茬子的鑼鼓班子亮開嗓門好一通教訓,從打鼓的小鼓棒子該砸牛皮鼓上哪個點兒,到銅鑼掛架的手勢該是怎麼個前翹後低,一通大忽悠下來,愣是把那鑼鼓班子教訓得悶聲不吭,更把那戲班子的班主嚇得從戲臺子上跳了下來,打躬作揖地求著馮六爺嘴下留情,也好賞外路來的戲班子一口飯吃!
話裡話外的一通周旋,再鬧明白了馮六爺身上還掛著個梨園行裡‘定’字輩的前輩身份,那外路來的戲班子班主還真以為是撞見了前輩高人。殷勤款待暫且不說,臨了了還打躬作揖地在馮六爺那空蕩蕩的衣裳口袋裡塞上了硬邦邦十塊大洋,說是給梨園行裡前輩的孝敬錢,更得多謝梨園行裡前輩的指點!
猛不盯得了這麼一回好處,早過得悽慘落魄的馮六爺腦袋瓜裡猛地就開了竅——既然花錢買了這許多身份、輩分,那怎麼就不能指著這身份、輩分掙錢吃飯,捎帶手的還能耍個威風呢?!
用打從孃胎裡出來之後最快的速度,馮六爺拿著那十塊大洋給自己重新置辦了一身能見人的衣裳,再尋了個還算是乾淨的小店好好睡了一夜。第二天就奔了匠作行裡蒙得勝大鼓的地界。
乍一瞅那些個來匠作行裡選得勝大鼓的槍兵,馮六爺心裡頭也著實是有些發虛。可在搬出了自己匠作行裡的輩分、再指著那蒙德勝大鼓的牛皮開吹了之後,也不知是哪兒來的一股子勁頭,馮六爺一雙手指東打西、指天劃地,楞就是把當場的百十來號匠作、主顧說得傻楞了一地。
臨到頭來,匠作行裡輩分最老的那位師傅恭恭敬敬請了馮六爺坐了上座,捎帶手的趕緊送上了一桌酒席,悄沒聲地還在馮六爺的衣兜裡塞上了整整一封大洋!
將本求利一般,拿著這新到手的一封大洋把自己捯飭得愈發的像是前輩高人的模樣。馮六爺在四九城裡再次恢復了那吃香喝辣、威風耍盡的好日子,一天下來啥營生手藝都不用幹。只靠著一張嘴找茬罵人吃飯,舌頭底下能噴百萬雄兵、橫掃八荒**!
可凡事都講究個因果緣由,偶爾抽冷子去人家門戶上打個秋風、訛點好處,沒準還真能成事。但常年累月的指著這手段吃飯,那就是老話說過的,上得山多終遇虎!
有那心裡頭對馮六爺不服不忿的,人前沒準還沒法子,可背地裡忍不住下點黑手,倒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也不知道有多少回。白天剛在人面前擺足了前輩高人的架勢。口袋裡也揣著了多多少少的好處。可到了天剛擦黑,沒準走在街上就有一條破麻袋從天而降。外加著大拳頭、硬鞋底好一頓招呼。等打得馮六爺喊救命都喊得沒了人腔,那麻袋片外面才傳來幽幽的一句話:“再出來跟人面前裝大個兒,打斷你丫腿!”
接連捱了這麼幾頓好打,馮六爺心裡頭也多少醒過盹來。要是再這麼無根浮萍似的有一杆子、沒一杆子的瞎折騰,真要是哪天惹著了個氣性大些的主兒,那自己鬧不好就得是在永定河底下跟人論輩分了?
說來可巧,也就在馮六爺心裡頭又開始沒著沒落的節骨眼上,假和尚倒是領著白傻子找上門來,三下五除二的就跟馮六爺商量好了主意——要不不幹。要幹就玩一票大的,好一勞永逸!
火正門裡掌門納九爺雖說手上有活兒,可嘴頭子上倒還真不算利落。只要是擠兌得納九爺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乖露醜,那馮六爺也就能順理成章的佔了火正門裡的場面,至不濟也能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