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就燒成了一團白花花的灰燼。。。拿著煙鍋子在牆角石頭上輕輕一磕,寶力坤咳嗽一聲,揚聲朝著那些轉悠著眼珠子朝舊庫房裡瞅著的四九城爺們吆喝道:“時辰到了!諸位爺們,這就開價吧!”
討好地朝著寶力坤一點頭,離著那庫房最近的一個矮胖漢子伸手把庫房門一拽,這才扭頭朝著寶力坤叫道:“坤爺您都發話了,那我先給開個價,自當是給坤爺墊個場面——五塊大洋!”
還沒等寶力坤答話,站在那矮胖漢子身邊的幾個做堆兒市買賣的四九城爺們頓時亂紛紛叫嚷起來:“呸!你這是給坤爺墊場面?才五塊大洋?這你也敢開口?就屋裡那幾張貼了紅木皮的桌子,那都不止這個價錢了!坤爺,我說一句——二十塊大洋!”
“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是?光指著那幾張貼了紅木皮的桌子說事?那幾口箱子,瞅樣式就得是前清宮裡流出來的玩意!坤爺,我給您個拍著心窩子出的價錢——五十大洋!”
“都甭爭了!八十我出八十大洋”
臉上帶著幾分狡黠的笑意,寶力坤也不答話,只是重新在那巨大的煙鍋子填上了菸絲,再把菸嘴慢慢湊到了嘴邊,這才慢條斯理地朝著那些不斷叫嚷著價錢的四九城爺們笑道:“我說諸位,今兒我這兒可是有新來的朋友!您諸位多少也客氣客氣?讓人家也開口說句話?”
看著寶力坤朝著自己掃過來的眼神,相有豹不緊不慢地朝著寶力坤一拱手:“坤爺您客氣,這堆兒市買賣我今兒才聽說、得見,原本是真不敢在諸位行家面前獻醜!可坤爺您都發話了,那我也不能不識抬舉不是?我就瞎說幾句,對不對的,您諸位就當聽了逗個樂?”
只一聽相有豹話語裡的謙遜意思,差不多二十來號幹堆兒市買賣的四九城爺們頓時挑著大拇哥誇讚起來:“相爺,您真講究!”
“相爺您客氣了”
“半歲rǔ虎敵犍牛!這身上有能耐可不全在輩分、年紀上擱著,相爺您指教?”
朝著周遭那些做堆兒市買賣的四九城爺們作了個羅圈揖,相有豹這才抬手指了指那虛掩著的庫房門:“我方才瞅著,這庫房的牆角里斜放著倆立櫃。要說這立櫃的手藝、年頭,我還真說不上來。可我聞著有股子淡淡的紫檀木香味從屋角飄過來了?要是我這瞎鼻子沒聞錯了,兩個紫檀木的立櫃那可值不少錢吧?這要是容我開價的話坤爺,二百大洋,您把這一屋子玩意賞給我?”
只一聽相有豹的話茬,差不離站在那庫房門前的人全都使勁抽了抽鼻子。其中兩三個最靠近庫房門的,更是把鼻子湊到了庫房門的門縫前,可著勁頭地深吸了幾口氣,這才扭頭朝著寶力坤叫嚷起來:“坤爺,我再加十塊大洋!二百一,這一屋子玩意您賞我了?”
“二百二!我出二百二”
“我再加五塊!”
眼瞅著幾個站在庫房門口的人像是烏眼雞一般爭搶著叫嚷不休,幾個站在靠後邊一些的人也有些著急地加入了爭搶的行列。才不過片刻的功夫,一屋子尋常人看著幾乎全是破爛的舊傢俱,頓時被抬到了三百大洋的價錢,這才算是沒人再爭搶了。
伸手摘下了那庫房上門鎖的鑰匙,寶力坤看著那出了三百大洋價錢的四九城爺們,抬手把那鑰匙扔了過去:“照著規矩,上鎖吧!”
喜滋滋地接過了寶力坤扔到了自己手中的鑰匙,那搶到了這一屋子東西的四九城爺們麻利地重新把那庫房門上了鎖,卻又從自己腰裡摸出了另外的一把小鎖頭扣到了門環上!
端著手裡頭的煙鍋子,寶力坤瞧著那門環上已經掛上了兩把鎖頭,這才轉身順著一條小衚衕慢慢逛遊了過去,口中兀自洪聲笑道:“今兒這堆兒市買賣,還真有些邪行了!攏共五家,全都扎堆在這巴掌大的一塊地面上。今兒只怕是得散得早!”
諂笑著湊到了寶力坤的身邊,那剛剛搶到了一庫房東西的四九城爺們立馬接上了寶力坤的話頭:“坤爺您今兒要是閒在,那咱們找個地方喝兩盅去?我那兒可巧尋得了一罈子原漿老泡子燒刀子,也就坤爺您有這量能消受!”
有意無意地回頭看了看跟在人群后面的相有豹,寶力坤洪笑著搖了搖頭:“這些天腰痠腿乏的,怕是早年間在口外走駱駝幫的時候落下的老寒腿要犯了!等今兒散了,我還得上澡堂子裡找個手藝地道的師傅捏捏去!”
朝著人群前面緊走了幾步,相有豹恰到好處地搭上了寶力坤的話頭:“坤爺,您這積年的老寒腿,怕是得使上些老膏藥才能斷了病根?可巧我知道家藥號,拿著荷葉熬出來的膏藥,專治積年老寒腿,您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