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皮混混擺場面鬥狠,一擁而上的群毆倒是少見,反倒是各種自殘的手段花樣翻新。三股各立字號的杆子裡抽了死籤的混混你敢扒了衣裳滾釘板、我就能伸著胳。。
拼到了最後,眼瞅著自己杆子裡抽了死籤後上陣的青皮混混比不上對方心狠手辣,熊爺把心一橫,操著一把小攮子站到了眾人面前,慢條斯理地在自己額頭上動起了刀子,一盞茶時辰就在自己額頭上開了第三隻眼,青森森的小攮子颳得白花花的頭骨吱吱作響,當時就戳住了場面。
眼瞅著熊爺能有膽子在自己腦袋上動刀子、開天眼,其他兩個字號的杆子頭兒頓時慫了心氣,乖乖地把象徵著杆子頭兒權威的龍鞭雙手送到了熊爺面前。
統一了珠市口兒各路杆子的熊爺也著實算得上是個伶俐人物,這邊安排著剛剛歸順的青皮混混們佔了幾家二葷鋪子胡吃海喝,那邊胡亂裹了腦袋上的刀口,提著兩包點心就闖了巡警頭兒段爺的外宅。()
聽著兩包用黃油紙包著的點心在炕桌上沉甸甸地砸出了一聲悶響,原本拉長了面孔想要把熊爺攆出門的段爺立馬換了張笑臉,連連吆喝著自己外宅裡養著的那野戲子趕緊整治倆硬菜,要好好地陪著熊爺喝兩盅!
打那之後的小半年光景,也不知道熊爺是走了哪路的運氣,曾經在珠市口兒戳著杆子吃八方的其他青皮混混頭兒接二連三地倒了大黴,不是叫人半夜用小攮子捅死在背街小巷裡,就是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了個稀奇古怪的罪名下了大獄。
唯獨熊爺,一路走的順風順水,各路商鋪的孝敬和拜了杆子的青皮混混們三不五時的例份,把當年很有些尖嘴猴腮模樣的熊爺養成了一條粗壯得頗為可觀的胖大漢子,更讓熊爺三不五時提進段爺外宅中的點心包增加了分量。
到如今,雖說熊爺名頭上依舊是個混混頭兒,但在珠市口兒的地盤,只要熊爺一句話,甚至只要看見熊爺手頭的龍鞭掛在商鋪門口,那就沒有啥辦不成的事兒!
順著街道一路走過,街道兩邊的商鋪夥計、掌櫃幾乎全都朝著門外緊走幾步,帶著笑臉朝著熊爺打一拱手:“熊爺您吉祥!”
“今兒早上剛到的南貨,熊爺您留一步,這就給您拿出來!”
。。熊爺身邊這哮天犬,可是一天比一天有精神了!上好的牛腱子肉,早給您。。”
挑著眉毛,熊爺頗為矜持地用鼻子眼裡擠出的單音節回應著街道兩邊絡繹不絕的恭順話語。而跟在熊爺身後的假和尚倒是成了活動貨架一般,還沒走出兩條街的距離,假回回手裡抱著的各種東西都快有二十斤的分量了!
扭頭在肩胛上蹭了蹭下巴上即將滴落的汗水,假和尚的鼻端聞著各色點心和熟肉的香味,心頭禁不住湧起了一股極為強烈的酸澀感覺。
都是青皮混混出身,可自己平日裡訛個仨瓜倆棗的還得費那麼多周章。。
瞅著眼面前一個沒包嚴實的油紙包,假和尚伸長了脖子,一口叼出了一塊紅彤彤的玩意,看也不看就捲進嘴裡一口吞了下去。
也沒等假和尚咂摸出自己到底是吃了個啥玩意下肚,幾個暢懷露胸的青皮混混已經飛快地順著街道跑到了熊爺的面前。為首的一個混混撩起衣襟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不等喘息平穩便對著站定了腳步的熊爺說道:“杆子頭兒,踅摸明白了!那小子是個從關外來的外路人,聽說是當年火正門裡闖了關外的那位在關外帶出來的徒弟,落地就在老官園轉了轉,而後一頭扎進了井水衚衕納九的宅子裡再沒露頭,也沒聽說那外路小子在四九城裡還有啥旁的親戚朋友!”
從鼻端重重地嗯了一聲,熊爺鄙夷地回頭掃了跟在自己身後的假和尚一眼,這才開口朝著幾個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青皮混混說道:“聽說那小子跟德貝勒打過照面了?”
重重地點了點頭,那跑得渾身是汗的混混一把抓過了路邊大碗茶攤上的一碗茶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個精光,這才喘著粗氣朝熊爺說道:“德貝勒倒是去過納九的那四合院,可沒過多久就灰頭土臉的出來了!街面上的兄弟差不離都沒見過這小子,想打聽也找不著路數!”
冷笑一聲,抬起搭在肩頭的龍鞭,熊爺利索地甩了個響鞭:“這就是個從關外回來的雛兒!也罷了,腿腳利索點兒,給爺把這兩條街的人都招來,正趕上秋蟲會攢局,捎帶手的,也就去看看這雛兒到底是哪路毛神?!”
在幾個青皮混混撒腿狂奔之下,不出一碗茶的功夫,四五十號青皮混混已經聚攏倒了熊爺的身邊。看著那些腰間插著小攮子、手頭拎著小斧頭,至不濟也拿著根白蠟杆子的青皮混混,熊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