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攻打安州的時候,這支軍隊亦是電卷風馳,原因無他,在內無糧草、外無援兵的困境下,唯有出敵不意攻敵不備,一舉攻克目標,才能在絕境中殺出一條血路,才能抓住那稍縱即逝的一線生機。這次亦是一樣,安東軍若想實現預期目標,唯有風馳電摯,稍有遲滯,蹤跡暴露,則後果不堪設想。”
此言一出,郭榮和薛世雄互相看了一眼,眼裡都掠過一絲喜色。崔弘升以謹慎保守出名,從他嘴裡能聽到這番肯定之辭,能拿自己乃至博陵崔氏的政治前途做賭博,足以證明安東軍正在東進道路上風馳電摯,所以當前形勢是好的,戰局亦是有利的,而他們所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好勢頭推動下去,讓戰局向更有利的方向展。
“如果安東軍已包圍國內城,兵臨鴨綠水,接下來他們會不會行險一搏,果斷渡河?”薛世雄問道。
“毫無疑問,安東軍肯定會行險一搏。”崔弘升不假思索地說道,“之前打安州他們就是如此,打完安州不待喘氣,他們又殺向了弱洛水兩岸,打了東胡諸種一個措手不及,所以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置之死地而後生,正是安東軍屢戰屢勝的妙訣所在。”
“既然你對安東軍信心十足,為何還要派遣羅藝北上?”郭榮問道,“你應該知道,許公獲悉此事後,必定憤怒,甚至誤會你得寸進尺,故意要挾他。”
同為山東豪門,同為山東一系,郭榮的告誡是善意的,雖然他可以適度支援一下崔弘升,但他畢竟是聖主的親信,對崔弘升的支援非常有限。
“以防萬一。”崔弘升撫髯而笑,“戰機是搶來的,不是等來的,主動出擊比被動防守要好。”
崔弘升有意敷衍,郭榮不以為意,一笑了之。
“黃臺公言之有理。”薛世雄倒是明確支援,“如今大軍雲集烏骨城下,而戰機又在眼前,我們是不是主動攻城?”
不待郭榮和崔弘升表態,薛世雄抬手指向站在一側的武賁郎將裴仁基,“琅琊公,剛才你說城內有高句麗人射書,要獻城投降,願意為內應,是否確實可信?”
這是昨天的事。裴仁基負責包圍烏骨城,出了這事後,裴仁基很積極,一邊稟報崔弘升,一邊做好攻城準備。唾手可得的功勞,豈能不拿?但崔弘升嗤之以鼻,不予理睬,甚至都沒有向郭榮和薛世雄稟報。裴仁基很急切,於是悄悄求助薛世雄。他和薛世雄都是河東一系的中堅人物,又同是衛府大將,關係很好,薛世雄當然會支援他,所以明知崔弘升反對攻城,還是公開提了出來。
是否攻城,他和崔弘升說了不算,郭榮才是關鍵。
裴仁基拍著胸膛保證訊息可靠,積極要求攻城。
郭榮看到崔弘升神情冰冷,暗自苦嘆。薛、裴都是關隴河東系,軍方實權派,而崔弘升這個山東豪門貴胄常年在地方任職,領軍作戰不過是臨時“客串”,衛府根基較淺,因此讓他駕馭羅藝、裴仁基這兩位衛府悍將,實在是強人所難。
“黃臺公以為如何?”郭榮可不想得罪薛、裴兩人引火燒身,馬上轉移矛盾,公開徵詢崔弘升的意見。
崔弘升冷笑,毫不客氣地厲叱道,“高句麗人卑鄙無恥,反覆無常,這兩年他們投降了多少次?又出爾反爾了多少次?我們有多少將士為此付出了鮮血和生命?吃不完的虧,上不淨的當,我們為什麼就不能吸取教訓?此次東征,在我崔某兵鋒之下,只有滾落的頭顱,沒有跪地的降者。凡投降者,殺無赦!”
郭、薛、裴三將面面相覷,想到崔弘升在東進途中一刀砍下高句麗議和使者的頭顱,根本無懼聖主和中樞的責難,不禁暗自凜然。
不過敬畏歸敬畏,三將對崔弘升的心思還是一目瞭然。
如果安東軍已經渡河東進,那麼安東軍很快就會突破敵軍側翼,一舉摧毀高句麗人的鴨綠水防線,如此一來崔弘升就要給安東軍運送補充大量的糧草輜重,幫助安東軍深入高句麗腹地作戰,這種情況下如果郭、薛、裴指揮數萬主力狂攻烏骨城,每日耗費數量驚人的糧草武器,崔弘升拿什麼去支援安東軍?安東軍內無糧草,外無援兵,在鴨綠水東岸與高句麗人打得兩敗俱傷,豈不正好遂了聖主和中樞的意?
郭榮難做了,是攻還是圍?
(本章完)
第1025章 有所取捨
四月二十七,平壤。
大王高元,丞相高建武,還有大將軍乙支文德,君臣三人望著案几上的急報,臉色陰沉,相顧無語。
最擔心的事還是生了。大難臨頭之際,靺鞨人背信棄義,倒戈一擊,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