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多,不要說自己抵擋不了,落馬城更是無力抵禦,而之前斷後阻擊的五百控弦,必定已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奈曼督畔駭然變色,遙來部控弦亦是驚慌失措,雖然現在還看不到敵軍身影,但從遠處傳來的巨大轟鳴聲,從地面抖動便能估猜到敵軍規模遠超己軍,而己方體力不支,戰鬥力銳減,這一仗根本沒辦法打,好在距離落馬城很近,六十里左右,快馬加鞭很快就能跑到。生死時刻,也顧不上戰馬死活了,即便把胯下戰馬跑廢、跑死,也比身首異處丟掉性命好。
不待奈曼督畔下達命令,控弦們就揮起馬鞭,猛踹馬腹,一個個催馬狂奔,風馳電卷,呼嘯而走,撤退速度驟然加快。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遙來部控弦奔行不足十里,不但背後戰馬奔騰的轟鳴聲越來越大,追兵身影已隱約可見,而在他們的側翼,在落馬河南岸,竟然也傳來了戰馬奔騰的轟鳴聲,這意味著敵軍另外一股人馬正在己方側翼迂迴包抄,只待包抄到位,斷絕了他們的退路,他們就陷入包圍,有全軍覆沒之禍。
奈曼督畔大驚失色,懊悔不迭,早知如此,無論如何也不會追殺六七十里,追個二三十里就回去,如此即便敵軍大兵壓境,也能據城死守,固守待援,好歹還有一線希望,但如今己方體力不支,戰馬也難以持久,而敵軍蓄謀已久,體力充足,一旦完成合圍己方就完了,兩千控弦能夠殺出重圍生還者寥寥無幾,如此落馬城空虛,遙來部有滅族之禍。
遙來部控弦們亦是驚駭欲絕,他們死了一了百了,但落馬城以及數萬部落族眾,他們的父母妻兒,都將失去保護,都將隨著部落的滅亡而墜入無盡深淵。控弦們瘋狂了,拼命催打胯下戰馬,快一點,再快一點。
戰馬不行了,四肢漸漸無力,甚至口吐白沫,雖然還在主人的驅趕下竭力奔跑,但四肢動作的頻率越來越慢,速度有減無增。
“轟隆隆”背後的轟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敵軍衝出地平線,如驚天波瀾,潮水一般咆哮而來,氣勢如虎。
“轟隆隆”側翼落馬河南岸的轟鳴聲越來越小,越來越遠,已經超越了己方隊伍,很快就要包抄到位了。
奈曼督畔和麾下將士們陷入了絕望,“嗚嗚嗚”低沉的角號聲撕裂了鋪天蓋地的轟鳴音,迴盪在陰沉沉的天空下,好似絕望戰士在蒼莽暮色下悲聲哭號。別無選擇了,軍心已亂,士氣已崩,控弦們不可能停下奔逃的腳步,不可能重整旗鼓背水一戰,唯有利用求生執念,一往無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或許還能突破敵軍包圍,殺出一條血路。
然而戰馬終究到了極限,高速奔跑不可維持,哪怕你拿刀捅它,砍它,讓它痛徹入骨,榨乾它全部潛力,也終究有盡頭,但戰馬就是控弦們的兄弟,就是他們的家人,哪怕自己死去,也不會親手傷害自己的手足。
戰馬的速度越來越慢,控弦們在絕望之後,也逐漸冷靜下來,既然難逃一死,那就以命搏命,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嗚嗚嗚”角號聲此起彼伏,各部控弦紛紛結陣,奮起餘力,做最後一搏。
“轟隆隆”敵軍咆哮而來,數千騎士如洶湧波濤,掀起驚天大浪,一浪拍下,遮天蔽日。“咻咻咻”箭矢如雲,鋪天蓋地,撕裂空氣的嘯叫聲驚心動魄,匯成一股巨大聲浪,霎那間吞噬了天地,穿透了靈魂,肝膽俱裂。
“轟”箭矢落地,箭陣覆蓋之處,戰馬飛倒,控弦栽地,慘叫聲沖天而起,又瞬息湮滅,所有生命,瞬間宰割。
“轟,轟,轟”箭矢遮空,漫天飛舞,如狂風暴雨,傾瀉而下。
戰馬在狂風中痛嘶而亡,控弦在暴雨中慘嚎氣絕,殺戮之神發出了震天狂吼,“殺”
“轟隆隆”敵軍騎士殺到,鐵蹄之下血肉橫飛,鞍鞽之上重兵肆虐,潮水之中斷肢殘臂四射而起,虎狼殺進羊群,擋者披靡。
雙方剛一接觸,遙來部控弦就遭到了迎頭痛擊,雙方實力懸殊太大,遙來部控弦根本無力抵擋,轉眼間就被滔滔洪水所淹沒。
奈曼督畔嚇得面無人色,調轉身形,帶著親衛軍拼死逃亡。
一支敵軍精銳鐵騎銜尾追殺,任何擋在他們前面的阻礙都被瞬間滅殺。
奈曼督畔毫不猶豫,命令手下立即放下帥旗、令旗,此刻己軍大亂,一敗塗地,這些東西毫無作用,反而給敵人指明瞭追殺方向。但是這支敵軍精銳似乎認準了奈曼督畔和他的親衛軍,死死咬住,窮追不捨。
“轟,轟殺,殺”就在這時,前方傳來兩軍相撞之聲,跟著殺聲四起,遙來部控弦的奔逃步伐隨之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