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東都肯定有一大批政治勢力如同惡狼一般撲上來;“痛打落水狗”;要置來護兒、周法尚和崔君肅於死地;要重創這三人所屬的政治勢力。那時候;求人不如求己;聖主和中樞根本靠不住;只有自己救自己;而要救自己;就必須掌握足夠的籌碼;擁有足夠的實力;並有充分的準備;否則十有**會被一群政治惡狼吃得骨頭都不剩。
至此;周法尚的意圖呼之欲出。水師可以打平壤;但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打平壤;也就是牽制性攻擊;迫使平壤不得不從正面戰場抽調主力回來戍衛城池;如此陸路大軍的推進速度就快了;只待陸路大軍挺進到平壤城下;雙方就可以聯手夾擊。此策既沒有違背聖主的密詔;也沒有破壞水陸夾擊平壤的策略;更重要的是保全了水師力量。
崔君肅一聽就暗自苦笑。周法尚居心叵測;成心要陷害來護兒。此策的確保全了周法尚利益;卻把來護兒推上了絕境。
這份密詔的意圖就是要來護兒和水師為聖主和中樞承擔東征失利的責任;做他們的政治犧牲品;但依照周法尚的計策;來護兒卻陽奉陰違;平壤城是攻了;實際上卻沒有改變水陸夾擊的攻擊計劃;東征失利的責任依舊是聖主和中樞的;而尤其嚴重的是;來護兒卻藉此機會抓住了聖主和中樞的把柄。試想一下;東征戰局若演變到這一步;聖主和中樞將如何對待來護兒?來護兒政治訛詐自己的恩主;罪大惡極;必死無疑。
崔君肅以為來護兒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要據理力爭;要討價還價;但出乎他的意料;來護兒思量一陣後;竟然一口答應了。
事出反常即為妖;崔君肅和周法尚四目相對;眼裡都掠過一絲不安。很明顯;來護兒現在只求水師進入平壤戰場;並向平壤發動攻擊;至於如何攻擊;投入多大的力量攻擊;那要依據戰場上的具體情況而定;現在說了也是白說;假如高句麗人傾盡全力阻御水師;就算來護兒投入全部兵力作戰;也休想逼近平壤一步;到了那一刻;來護兒即便一門心思要做聖主和中樞的政治犧牲品也做不成了。
中土水師破浪前進;很快與高句麗水師相遇;雙方在近海海域交戰。數個時辰後;高句麗水師後撤漁水;做出全力戍守平壤之勢。
中土水師尾隨追擊;但在距離平壤大約六十里處;鐵索橫江;水道斷絕。
來護兒下令;戰船擺下戰陣;由周法尚坐鎮指揮;自己與崔君肅率領四萬精銳衛士登陸;向平壤攻擊前進。
高句麗王高元率軍迎戰;高句麗人的戰陣綿延幾十裡;粗略估計至少有十幾萬人。
雙方對陣;各派精銳廝殺。高元的弟弟高建親自上陣。來護兒的兒子來整也浴血奮戰在第一線。正當雙方殺得難分難解的時候;武賁郎將費青奴突然率一百精騎從側翼殺出;給了高句麗人致命一擊;高建當場戰死。高句麗人士氣受挫;大敗而走;甲仗資裝丟棄無數。
來護兒毫不猶豫;下令尾隨追殺。
崔君肅急忙勸止。高句麗人小挫即敗;而且還是狼奔豕突而走;遺棄之物更是不計其數;明顯就是誘敵之計。退一步說;就算不是詐敗誘敵;但以高句麗這十幾萬軍隊;還有平壤城的高大堅固;四萬水師如何攻城?水師嚴重缺少攻城器械;即便高句麗人任由水師攻擊;將士們也是一籌莫展;就連城牆都爬不上去;此去攻城純粹是找死;一旦陷入高句麗人的包圍;必有全軍覆沒之禍
來護兒只說了一句話;“如果你在某的位置上;你是水師統帥;你怎麼辦
崔君肅啞然無語。戰爭無情;但政治更無情;自古以來;多少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悍將;毫無還手之力的死在了政治鬥場上。來護兒是將軍;但他也是政客;從將軍的立場出發;他當然不願意看到自己的部下毫無意義的死在戰場上;更不願意自己的一世英名付諸流水;但從政客的立場出發;他只能鐵石心腸;讓自己的部下做政治的犧牲品;讓自己踩著累累白骨牟取政治上的私利;否則;死的就是他;就是他的家族;就是他所在的政治集團。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即便來護兒在中土的政壇上;在中土的衛府軍裡;享有不錯的口碑;但這一刻;他就是個自私自利、卑鄙無恥、冷酷無情的政客。
周法尚聞訊;怒氣沖天;連連派出親信;拿著自己的親筆書信;勸諫來護兒不要一意孤行;不要一條道走到黑。人在做;天在看;你為一己私利;置四萬將士的性命於不顧;必將遭到上蒼的懲罰;總有一天;你和你的來氏;還有我們這些水師統帥們;都將為此付出身死族滅的代價。
來護兒悲憤難抑;仰天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