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揚聲呼喚,便有五名灰衣弟子自廳門外埋首步入。
他背門靜立軟榻前,任由衣袂輕輕飄動,衣襬輕舒垂瀉,語聲陰冷威儀,“把他帶下去,看牢了,要是他無故失蹤,你們一個也別想活!”
我以袖拭淨唇角紫褐血絲,踉蹌著扶柱起身,揮袖掃開前來羈押的五人,“我自己走,你們帶路,最好再也不要見到他,眼不見為淨!”
我怒瞪一眼廳堂上的幽雅背影,以手扶著骨折毒侵的左臂,緊隨如履薄冰的五人身後,沿著九曲迴廊而去,踏入了那一片揮之不去的夢魘之中。
西苑處於縹緲谷深處,遠離溫泉池水,和奢靡華麗的北苑、南苑、東苑截然不同,這裡只有一間牢固的石室,石室周圍,寸草不生,積雪遍地。
我望著對面石門逐漸閉合,將最後一縷月輝銀華阻隔在外,唯有扼腕長嘆。
我雙手微動,便有清脆叮噹作響,但見雪腕皆被鐵鏈鎖就,雙臂被牢牢釘入兩側石壁的鎖鏈張開,半跪在冰冷石地上,儼然一副階下囚的慘狀。
終究是,成為舒亦楓的玩物了麼?
蘇遊影,你在哪裡?是否安好?
憶及梭羅仙姝,寂寞情殤,淚溼伊人妝。
守候千年的思念,點滴從指間消散,挽留不住的遺憾……
第四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惡魔聖主(1)
昏暗冥黑之中,好似有冰水當頭潑下,面上一片冰冷溼潤!
我迷迷糊糊地撐開沉重眼瞼,但見委地的銀袍衣襬前,一灘清澈水漬躍然於眼底,其中倒影著一張風華絕代的素顏,發頂鑲玉銀冠在黑暗中熠熠生燦。
我不顧左臂劇痛,恍惚抬眸,任由銀色冠帶垂落頸項衣襟,雙膝與鐵鏈鎖就的雙腕已然麻痺不堪,只覺渾身一陣痠痛,卻無法動彈分毫。
一抹清挺消瘦的身材,被月光拉出一道細長的影,鐵窗瀉入的月光照著他狐形面具下疏朗的容顏,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正悠悠地看著我。
十幾名美豔侍女垂手侍立軟榻旁,菱花塵纖,宛如靜默無言的石雕。
兩旁各有一個鐵架支撐著青銅火盆,隱有噼啪作響乍起,墨色火油順著生鏽的盆緣蜿蜒流下,炭火燃熾的痕跡,斑斑駁駁,彷彿是與生倶來的醜陋烙印。
石桌上靜放一隻瑞獸玉爐,安神的龍涎香氤氳飄渺,更增添了睡眠的安恬。
我無心對景垂淚,便視若無睹地轉目落向石壁上奄奄一息的燈草,暗自凝神運力,卻覺全身骨頭恍若已然散架,使不出半分內力與咒印。
舒亦楓行至圓形石桌旁,順勢斜倚在鋪就雪白狐裘的軟榻上,三千如水青絲,在玉簪斜綰下仍是潑墨般鋪散在軟榻上,衣衫稍見凌亂,神態舉止間,慵懶妖媚。
他端起石桌上的綠玉斗,笑靨如繁花盛開,眩目已極,“你不要妄想逃跑,你已被我下了千草軟骨散,無法再逃出我的手掌心!上次將你綁成那樣,都讓你神鬼不覺地逃走了,我不得不佩服你逃跑的本事,我得加倍小心。”
我痛心疾首,卻只得咬牙不語,心下飛快思索。
他以目示意,便有數名侍女露出脈脈深情,柔媚地趨近貼在他身畔,溫香軟玉在側,色彩斑斕的輕柔綢紗,便將紫袍若隱若現地掩映其中。
他一把攬過一名侍女的水蛇纖腰,清風拂桂一般,將她柔柔地納入懷中,意興闌珊地淺啜一口澄碧晶瑩的葡萄酒,眸光一凝,“看著我!”
我凝視著水漬中朵朵漣漪,百無聊賴地囁嚅道,“你叫我看我就看啊,毛頭小子,你年紀輕輕裝什麼成熟,你以為你很有魅力啊,還不就是小淫賊一個!慾求不滿的傢伙!要殺要剮隨便你,別在這裡噁心我!”
此刻我終於知道,為何舒亦楓在世人口耳相傳中那麼銷魂,不僅因他男女皆被蠱惑的嫵媚氣質,他更有一種邪惡妖美的魅力,一種介於男人與男孩之間的誘惑,既純真又浪漫,既溫柔又不羈,讓人慾罷不能。
卻始終不知,那狐形假面後的真面目,究竟如何!
他放下手中綠玉斗,任由老君眉的銀針在其中上下翻騰,也沒有就唇的意思,笑不可抑,“我怎麼捨得殺你呢,我還想從你手裡拿到破曉天書呢!”
“不就是破曉天書麼,想要就給你好了,放了蘇遊影!”我轉首瞥了眼鐵窗外那森寒的雪韻,急不可耐地膝行兩步,“蘇遊影怎樣了?”
第四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惡魔聖主(2)
“蘇遊影已服解藥,性命無憂,卻同樣被我下了千草軟骨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