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揚不信這邪,把竹子折過來,一腳踏住,用力一踩。這一腳他用上九成力道,連鐵棒也踩斷了,可香竹只彎了一下,便又彈了起來。程宗揚索性兩手抓住竹子,一腳踩住,來回一通狠擰,終於將竹竿擰斷,翠綠的茬口散發出一股馥郁的香氣。
程宗揚一邊直起腰,一邊剝著竹葉,嘴裡道:“恕罪恕罪,借根竹子用用,改天給觀音姊姊送份厚禮……”
忽然程宗揚停下手,扭頭朝背後看去。觀音堂的臺陛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苗條的身影,她穿著一身青色的僧衣,頭上光光的,卻是一個俊美的女尼。她頸中帶著一串佛珠,雙眉修長,年紀看上去並不大,不過她的佛法似乎不怎麼高明,至少看著自己的眼神沒有一點出家人的悲憫,反而充滿惱怒。
“嗨!”程宗揚抬手搖了搖,努力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撒腿就跑。他距離寺廟的後牆不過兩步,抬腿就便蹬在牆上,接著身體向上升起,一手攀住牆頂,翻身躍上牆頭。
“哪裡走!”嬌叱聲中,一股風聲朝腦後飛來,程宗揚一手拿著香竹,一手向後反抄,入手微微一沉,卻是一顆佛珠。
那佛珠雖然不大,力道卻極強,剛一入手,掌心便傳來火燒般的劇痛,程宗揚慘叫一聲,從牆上直栽下去,脫離那女尼的視線之後,立即輕輕一躍,改變方位,掠到旁邊一條小巷內。
那女尼緊接著也掠上牆頭,四下觀望。如果拿的別的東西,自己隨便找戶人家溜進去,那女尼也未必會挨家挨戶的搜尋,但自己拿的香竹,那香氣別說是練家子,就是普通人也能聞到。什麼誘敵、詐敵都不用想,有多快跑多快才是正經的。程宗揚用外衣裹住香竹,把摘下的竹葉扔進一戶人家,趁女尼目光移開的機會,弓著腰一路狂奔。
那女尼從牆頭飛身而下,風一樣緊追過來。自己實在很走運,寺廟前這會兒人山人海,四鄰八坊的人聽說金剛顯靈砸倒王家大少爺,都趕來看熱鬧。那女尼眼看著那竊賊鑽進人群,恨恨地一跺腳,轉身離開。
程宗揚一溜煙跑到車旁,把包好的香竹往車裡一塞,“死丫頭,真被你害死了!”說著扯開韁繩,躍上馬車,打馬便行。
小紫在車內笑道:“好香呢。阿夢,你來聞聞。”
“真的好香。”
程宗揚策馬繞了幾個彎,沒看到有人追來,才放緩速度。他抬起手掌,只見掌心已經腫了起來。那顆佛珠有龍眼大小,通體紫黑,散發著檀木的香氣,仔細看時,珠身表面彷彿灑著無數若明若暗的金粉,宛如無數繁星,光芒流動,竟然是名貴的金星紫檀。看到這顆佛珠,程宗揚頓時覺得手掌也沒那麼痛了,這樣上品的金星紫檀,拿出去賣,也很能值幾個錢呢。
奇怪的是香竹寺是和尚廟,怎麼會有尼姑?而且還是個美貌的女尼,難道香竹寺裡還有別的勾當?程宗揚心裡嘀咕著收起佛珠,一面駕車在城內大兜圈子,免得廟裡的和尚尼姑循著香氣直接找到自己的店鋪。
“公子。”
剛回店鋪,林清浦便迎出來,躬身向程宗揚施了一禮,“六爺有請。”
“雲六爺?”程宗揚一怔,“他來了嗎?”
林清浦笑道:“六爺想與公子說幾句話。”
程宗揚拍了拍額頭,“差點兒忘了你的水鏡術。雲六爺還在晴州吧?幾千裡都能聯絡上,有夠厲害的!”
林清浦笑道:“託公子的福,在下的水鏡術略有長進。請。”
房間的門窗都被簾帷遮住,雖是白晝,房內卻暗如深夜,只在桌上放著一盞油燈和一隻銅盆。程宗揚知道影月宗的水鏡術對光線和空氣流動都很敏感,為了避免意外,都在靜室施術。
程宗揚在桌前坐下,一邊笑道:“記得你們的水鏡術分五層,不知林兄如今的修為是第幾層?”
“得公子賜鏡,在下的水鏡術如今已經是第四層了。”
說著林清浦將靈砂投入水中,兩手按住銅盆邊緣,低聲吟唱片刻,接著兩手一抹,盆中的清水隨即升起,形成一面水鏡。
鏡中掠過無數模糊的影像,差不多過了一分鐘,一面面孔漸漸變得清晰。那人相貌與雲蒼峰有幾分相似,但臉上的線條比雲蒼峰硬朗得多,一看就是心志堅毅之輩。
程宗揚拱手笑道:“雲六爺,新年好!”
雲秀峰略微點了點頭,“久聞大名,今日才得相見。”
程宗揚笑道:“我可是第二次見六爺了。上次是在南荒,雲老哥與六爺說話時候,我也在旁邊。只不過當時林兄的法術還沒這麼高明,